走进宋庄美术馆:窥看中国当代艺术的窗口
走进宋庄美术馆:窥看中国当代艺术的窗口
对于艺术,我素来有着浓厚的兴趣。念书期间,《美术》课本是我最钟爱的读物之一。“北漂”的岁月里,美术馆是我日常流连的地方。耳濡目染中,我也能稍稍辨识古今中外知名画家的独特风格,能够欣赏倪瓒、沈周不同境界的山水,分辨提香、鲁本斯不同风格的美人……但对中国当代艺术,我却有些陌生。于是在12月的凛冽寒风中,我独自前往宋庄美术馆,想一窥中国当代艺术的别样风景。
宋庄是北京通州区下辖的一个乡镇,在地理上远离北京的中心,但这里却有着国内乃至世界规模最大、艺术家和艺术场馆最密集的艺术区,在国际上享有较高知名度。宋庄美术馆,就位于这个艺术区的核心位置。
回望30年前,宋庄和许多中国农村一样,普普通通、朴实无华,并没有什么艺术气息。1994年,栗宪庭、方力钧等艺术家从圆明园迁到宋庄小堡村,一丝艺术气息开始在这方土地上滋长蔓延。数年之间,空间广阔、环境优美的宋庄,吸引越来越多的艺术家来此驻足、落脚,一个媲美纽约苏荷艺术区的宋庄艺术园区渐渐声名鹊起。
宋庄美术馆
随着宋庄艺术家群落的日益扩大,迫切需要搭建一个艺术交流的平台,形成一个对外展示的窗口。2005年春,宋庄小堡村村委会开始启动宋庄美术馆的设计建设,并于2006年10月6日正式对外开放。宋庄美术馆共有两层,整体占地5000平方米,一度成为中国行政级别最低却最具规模的村级美术馆。
自通州城区乘坐公交车,至“宋庄美术馆”站需要约1个小时的车程。站台转角处,湛蓝的天空下矗立的宋庄美术馆,独特而显眼,算是宋庄艺术园区的标志性建筑。外观设计上,宋庄美术馆参考当地农家院的建筑风格,选用切片黏土红砖作为外墙材料。远远看去,整个美术馆就像由红砖墙体围合而成的一系列大小各异的方盒子。
美术馆上下两层的建筑形体呈现鲜明对比:一层“有窗无墙”,由透明玻璃幕墙构建的空间,形成一个视野开放、连通内外的格局;二层“有墙无窗”,在这里目不能外视,展厅里的艺术作品就是最纯粹的景观。宋庄美术馆的室内展厅最高处挑高达到16米,是迄今为止中国的美术馆中室内挑高高度最高的。
宋庄美术馆落成之后,被称为“中国当代艺术教父”的栗宪庭成为第一任馆长。多年来,宋庄美术馆集中举办当代艺术的展演活动、开展当代艺术的学术交流,“当代艺术”成为其鲜明的特色,这里堪为展示中国当代艺术的一扇窗口。而此时,我就是凑近这一窗口的好奇看客。走进一层展厅,正在举办的是“文化创新洪流中的《美术思潮》”展览。上世纪80年代中期,中国美术界掀起一场颇有影响的思想解放运动,富于创新精神的一批艺术家渴望突破旧的美术窠臼,尝试新的艺术风格和形式。他们以现代主义为特征的创作,推动了中国当代艺术的萌蘖与发展。诞生于那个时期的《美术思潮》,留下了文化创新洪流中的重要艺术线索。
瓦尔特·本雅明说,“各门艺术形式的历史都有一些批判的时代。”泛览《美术思潮》留下的文献资料,就有中国当代艺术在创新中所遭遇的冷眼。1985年,在武汉举行的“国画新作邀请展”引起人们的关注,但艺术家突破传统笔墨形式的创新之作,却引来不少观众的“吐槽”。从展厅的墙上,我读到当年的留言册上的辛辣批评:“艺术像这样发展,我认为是堕落,是胡闹。”“中国画的传统艺术混进现代‘迪斯科’的味道。”“完了!中国画完了!”……在我看来,这些留言虽然带些“火药味”,但依然是对艺术的一种热忱关注。而在这纷纷“吐槽”中依然有人为艺术的创新点赞,有留言称“勇于开拓艺术新天地的人是伟大的”。
“再宋庄:宋庄当代艺术30年”展览
正是在批评与赞美相夹杂的声浪中,中国当代艺术向前探索自己的路。在二层展厅,陈列着“再宋庄:宋庄当代艺术30年”的部分展品,包括绘画、雕塑作品。这些作品,呈现了宋庄作为“时尚文化的符号和艺术的风向标”在30年中的蝶变,也展示了中国当代艺术发展的蛛丝马迹。当下,人们的注意力被各种新媒介吸引,“凝视与沉思变成了一种落落寡合的行为”,对内容抽象、形式创新的中国当代艺术疏于亲近,更缺乏理解。如何在大众固有审美经验与创新艺术实践之间搭建起桥梁,让中国当代艺术能更多地为人们所关注、所认识,这是一个值得探索的“接受美学”的课题。毕竟,艺术创新不仅仅是艺术家的事情,也离不开大众的参与。
身处宋庄美术馆的展厅,确乎感到有些冷清,相比中国美术馆前的长队和人群,这里的观众并不多。或许是此地离城市的中心有些遥远,或许是人们对中国当代艺术少些热情。但即便是冷清,这寥寥的观众却都是顶着寒风而来的人,其中也包括我自己。
PS:发表于《美术合川》(内刊)第5期“美馆随笔”栏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