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门的世界》与《死亡诗社》的源头,原来是这么一部神秘而优美的影片
《楚门的世界》与《死亡诗社》的源头,原来是这么一部神秘而优美的影片
《悬崖上的野餐》海报
澳大利亚诗人-彼得·威尔的神秘主义挽歌
“凡我们所思所感,不过一场梦中之梦”
——爱伦·坡《梦中之梦》
《悬崖上的野餐》(以下简称《悬崖》)是彼得·威尔于1975年拍摄的一部悬疑片,改编自1967年琼·莱斯利的小说。
《悬崖上的野餐》剧照
提及澳洲导演,或许很难想到他;但作为一名澳洲导演,彼得·威尔的成就是世界性、全球性的,而其作品的复杂性以至无法给其具体的标签。拍摄于澳大利亚时期的《悬崖》,是其早期风格的鲜明代表,影像的油画质感与光影的流动、神秘主义色彩的弥漫与对自然的崇拜、女性意识的萌发与维多利亚时代的终结……
“凡我们所思所感,不过一场梦中之梦”,于片首出现的这首诗,已然是全片的题眼。一个关于“失踪与失踪之谜”的故事,暧昧朦胧的影像内核却是典型的澳洲导演具备的哲思与关怀。
进入彼得·威尔
显然,影迷更了解《楚门的世界》《死亡诗社》,而鲜闻导演早期于澳大利亚的创作。从《吃掉巴黎的车》开始,威尔便确立了影片的主题,此后《悬崖上的野餐》《最后一波》《管子工》等影片始终保持相似的气质,一种黑色调子延续下来。
威尔擅于从日常生活触发,基于平静生活之下去挖掘暗流的涌动,放大人类的内心,对澳洲土著生活的进入与思考。其早期创作集中于文艺片,以“诗人”冠之名,为其细腻、唯美、神秘。
《悬崖上的野餐》剧照
从澳大利亚走向好莱坞再到全世界,是我们探寻彼得·威尔创作横截面的重要支点。文化焦虑与身份认同是澳大利亚导演由于其所处国家特殊的地理条件而与生俱来的。
在好莱坞,彼得·威尔完成了身份的置换,跳脱出澳洲导演视野的限制。《蚊子海岸》是典型的美国式英雄主义者的故事;《死亡诗社》从维多利亚式教育体制对人的异化角度延续了威尔的跨文化之旅;《楚门的世界》更是彰显其思维上的“跨文化”更新,以后现代的视角进行创作。
从地理上的跨越到思维上的更新,彼得·威尔以老手的姿态成功立足在好莱坞。其变化中自有不变,对神秘主义元素的偏好、对人类与文明的追索始终在其谱系中。
《悬崖上的野餐》剧照
神秘主义的光晕
彼得·威尔直言“喜欢任何有关秘密性的、具有神秘感的,或者是未知的、不确定的东西”,正是这种对神秘事物的热爱与捕捉,才赋予其早期影像一贯的主题和强烈的风格魅力。
视觉上远景柔焦的迷幻感,近乎垂直仰拍的诡异,悬崖石头的特写的压迫感,炙热下那扭曲的画面的情欲,双曝的隐喻和推焦的角色塑造赋予了《悬崖》一种古典主义美学的朦胧美感和油画质感。对于自然风光的捕捉是《悬崖》最为精美的一部分,尤其是将少女柔和的美与自然的未知交叠,以古典美学的风格,油画般的质感与朦胧,交织出浪漫抒情且忐忑的紧张氛围。
《悬崖上的野餐》剧照
群鸟、蚂蚁、天空、峭壁,自然与少女重叠的面庞;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游过的天鹅;原生的毒蛇、毒蚁以及后来出现的蜥蜴、颜色艳丽的花朵……神秘主义的光晕在影片中闪动。威尔从未放弃对神秘主义元素的偏好使用。《死亡诗社》中也有学生们到学校旁边的岩洞里朗读诗歌,也有对荒岛上蜥蜴、鸟类、甲虫的特写镜头,向上追溯,与本片一脉相承。
“神秘主义”(occultism)意“隐藏或隐蔽”,而在文本中正是少女的“神隐”。事实上,对于《悬崖》我们无须以一种类型片的迷影角度进行观看,无须追问失踪的少女究竟在何处,猜测、迷离、如梦如幻的飘渺感是我们感受影像的切口,这是一个没有解释的语寓言,却已然明了导演对现实桎梏的种种暗示。
《悬崖上的野餐》剧照
文明的裂隙
《悬崖》将时间的设置在1900年,正是英国放弃对澳大利亚的直接统治的前一年。在威尔早期的作品或多或少都有澳洲原住民的身影,原住民精神已然成为威尔影片中的文化内核,尽管在好莱坞时期,也只是从表面藏于隐性。作为前大英帝国的殖民地国家,最初的白人居民又是被抛弃者,澳大利亚人处于一种尴尬的中间位置,无论是历史还是文化上,似乎都潜在一种隔膜感。
《悬崖上的野餐》剧照
黑峻的悬崖将人“吞噬”与毒蚁、蜥蜴一样,是原始土著文明的象征,作为侵入本土的殖民文化对立面,两者在时间停滞的坐标上交锋,文明的裂隙如洪沟一般将人吞噬。近乎献祭感的少女朝着岩石深处走去,宛如是对于土著文明自愿自然的追寻。
被脱去的丝袜和鞋子、消失的胸衣,可谓是最本质的女性意识的萌发,而这些点到为止的处理手法,再度暗示着欲望的迸发和无法遏制。1900年的一切束缚,在这座悬崖上突然失灵,情欲的觉醒,天性的解放,对生命意识的思索,在此得到了非同寻常的张扬。
《悬崖上的野餐》剧照
《悬崖上的野餐》作为一部澳大利亚影片,典型的风光展示和对于英殖民文化和本土土著文明的裂隙的寓言,以少女的失踪作为维多利亚时代逝去的宣告,一曲挽歌留下空荡荡的灵魂在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