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部门数字化变革：系统回顾与研究议程
公共部门数字化变革：系统回顾与研究议程
数字化转型已成为公共管理领域的热门话题，但什么是真正的转型？增量和变革过程如何相互关联？本文通过系统性文献综述，详细探讨了公共部门数字化变革的驱动因素、实施过程和结果，并提出了一个理论框架，为理解数字化变革提供了新的视角。
引言
公共部门数字转型的核心主要包括两个层面的变化：首先，在组织内部，影响其流程和常规；其次，在环境中影响组织业务模式、服务方式以及用户与组织之间的交互行为。这些变化的主要触发因素是数字技术的引入，数字技术改变了公民和用户对公共服务提供的期望，并引入了新的服务提供模式。
过去，工商管理文献主要专注于创建新的商业模式或将生产模式从模拟转变为数字，而公共行政文献则研究了数字技术如何改变和改善政府的组织方式以及它们如何提供公共服务。虽然并非所有政府都实现了将所有公共服务和行政程序数字化的目标，但数字技术使用的增加，确实导致公共部门组织发生了重大变化。
现有研究中持续争论的焦点是，技术是变革的驱动因素，还是受组织环境影响的管理活动是数字化变革的驱动因素（Fountain, 2001）。为回答这一问题，本文使用”数字化诱导的变革”（digitally-induced change）一词，而不是数字转型，以强调技术的微妙作用。本文的核心论点是，技术为变革奠定了基础，但主要工作和变革潜力在于组织及其环境。本文综合已有知识，系统地描述和总结了技术引入变化的因素、机制和结果的经验证据，以供未来研究参考。本文的研究问题是：
- 推动公共部门数字化变革的外部驱动因素是什么？
- 推动公共部门数字化转型和数字化增量的内部因素有哪些？
- 公共部门由数字技术引发的增量和变革的结果是什么？
研究方法
本文采用PRISMA指南进行系统回顾，支持对文献的全面、透明和可复制性的识别、选择和分析（Page et al., 2021）。我们通过PRISMA系统回顾和元分析指南的选择过程，最终确定了164篇符合编码和进一步分析的参考文献。本文的编码框架包括研究的一般特征、数字引发的公共部门变化的类型、外部驱动因素、实施因素和结果。
主要发现
（1）外部驱动因素
本文的系统回顾揭示了多种推动数字化诱导变革的外部驱动因素，这些因素在不同程度和方式上影响了公共部门组织的变革进程。
技术发展是最直接的驱动力之一，新兴的数字平台、软件创新以及特定技术的成熟，如人工智能、区块链等，激发了公共管理者对新技术应用的探索和采用。这些技术的发展不仅提高了公共服务的效率和质量，还推动了服务模式的创新。
政治系统在数字化变革中扮演着关键角色。政治领导的支持、官僚体制的传统和复杂性、以及政府政策的导向，都显著影响了数字化服务的采纳和实施。政治系统的稳定性、开放性和透明度也直接影响到数字化变革的成效。
经济动态是另一个不可忽视的外部因素。经济财富、互联网普及率、数字素养以及公民对数字化服务的需求，共同推动了公共部门对数字化技术的投资和应用。特别是在全球化背景下，经济竞争和财政压力促使政府寻求通过数字化手段提升公共服务效率，降低成本。
法律要求是确保数字化变革顺利推进的重要保障。法律法规的完善、合规性要求以及隐私保护政策，为数字技术的广泛应用提供了法律框架。同时，法律的动态调整也为数字化转型提供了新的契机和挑战。
外部冲击和全球化动态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数字化变革的进程。例如，COVID-19疫情的爆发加速了政府服务的数字化进程，许多传统线下服务迅速转向线上，以满足公众在特殊时期的需求。
（2）组织内部因素
数字化诱导变革在组织内部的实施过程同样复杂多变，受到多种内部因素的影响。
组织特性是影响变革实施的重要因素之一。组织规模、资源状况、中央集权程度以及现有IT基础设施，都直接关系到数字化技术的应用效果和变革的难易程度。大型组织可能拥有更多的资源和能力来推动大规模数字化转型，但也面临更大的内部阻力和协调挑战。
组织文化在变革过程中同样至关重要。一个开放、创新的文化氛围能够激发员工的积极性和创造力，促进新技术的快速采纳和应用。相反，保守、僵化的组织文化则可能阻碍变革的推进。
数字战略的制定和实施对于数字化转型的成功至关重要。明确的数字战略能够帮助组织设定清晰的目标和路径，指导变革的实施过程。同时，数字战略还需要与组织整体战略相协调，确保变革的可持续性和长期效益。
领导质量是推动变革的关键因素之一。强有力的领导能够为变革提供必要的支持和推动力，帮助组织克服变革过程中的各种挑战和阻力。领导者的数字素养、决策能力以及变革管理能力，都直接影响到数字化变革的成效。
合作与协作也是实施数字化变革不可或缺的一环。组织内部各部门之间的协作、与外部利益相关者的合作，以及公私合作伙伴关系的建立，都有助于推动变革的顺利进行。通过共享资源、交流经验和协同工作，组织能够更好地应对变革过程中的各种挑战和问题。
（3）变革结果
数字化诱导的变革在公共部门产生了广泛而深远的影响，这些影响既体现在组织内部，也波及到整个社会。
服务交付和流程优化是变革最直接的结果之一。数字化技术的应用提高了公共服务的效率和质量，使得公民能够更方便快捷地获取所需服务。同时，数字化变革还推动了组织内部流程的优化和再造，提高了组织的整体效能。
组织结构和人员调整是变革过程中的必然产物。随着数字化技术的广泛应用，组织需要不断调整其结构和人员配置以适应新的工作模式和服务需求。这包括设立新的部门或岗位、培训员工掌握新技能以及优化人力资源配置等。
与利益相关者的关系改善是变革带来的另一重要成果。数字化技术的应用促进了政府与公民、企业以及其他利益相关者之间的互动和沟通，增强了彼此之间的信任和理解。这有助于建立更加紧密和稳定的合作关系，推动公共服务的持续改进和优化。
推动社会变革是变革的最终目标之一。通过数字化变革，政府能够更好地履行其公共职责和使命，推动社会进步和发展。例如，减少腐败、提高透明度、促进民主参与以及推动经济增长等，都是数字化变革带来的积极社会影响。然而，也需要注意到变革过程中可能产生的负面效应，如隐私泄露、数字鸿沟扩大以及监控过度等问题，这些问题需要在未来的研究和实践中加以关注和解决。
基于上述内容，本文提出了一个理论框架（下图），展示了渐进性和转型性变革之间的联系。它包括三个部分：数字化诱导变革的外部和内部驱动因素、实施过程以及由技术变革驱动的结果。
未来研究议程
基于现有研究的不足和数字化变革的复杂性，本文提出了以下三个未来研究议程：
从技术驱动到以行动者为中心的研究方法：未来的研究应更多地关注行动者在变革过程中的角色和作用，探讨不同行动者（如政府官员、公民、企业等）在变革中的互动关系和动力机制。通过深入了解行动者的行为和决策过程，可以更准确地把握变革的规律和趋势。
负面结果的分析：现有研究大多聚焦于数字化变革的积极效果，而对负面结果关注不足。未来的研究应加强对负面结果的分析和评估，如隐私泄露、数字鸿沟扩大以及监控过度等问题。通过揭示这些负面结果的成因和影响机制，可以为政策制定者提供有益的参考和建议。
长期效应评估：数字化变革是一个长期而复杂的过程，其效应往往需要较长时间才能显现出来。因此，未来的研究应采用纵向设计等方法对变革的长期效应进行评估。通过跟踪观察变革过程中各种因素的变化和相互作用关系，可以更全面地了解变革的长期影响和潜在风险。
结论
本文通过对数字化诱导的公共部门变革进行系统回顾和理论框架的构建，揭示了变革的复杂性、多样性和深远影响。我们发现，数字化变革不仅改善了信息提供和服务交付、优化了组织内部流程和结构以及改善了与利益相关者的关系；还对整个社会产生了广泛而积极的影响。然而，变革过程中也面临着诸多挑战和风险，如技术难题、组织阻力以及负面结果等。因此，未来的研究应更加注重行动者角色的探讨、负面结果的分析以及长期效应的评估等方面的工作；以全面深入地理解数字化变革的本质和规律，为政策制定者提供有力的理论支持和实践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