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婧谈彝族诗人创作之路:从传统到现代的诗意转型
邱婧谈彝族诗人创作之路:从传统到现代的诗意转型
“彝族当代文学的发展历程可以视作中国少数民族文学发展的缩影,从与民间文学的互文,到新时期的爆发,再到全球化语境中的打工文学、民族志式写作,彝族文学继承了本民族的诗性传统,但又结合了时代与社会发展所带来的新变,开创出双语文学的新格局。”这是学者邱婧对当代彝族文学创作的精辟概括。
吉狄马加:开创彝族现代诗新篇
作为中国当代最具代表性的民族诗人之一,吉狄马加的创作之路见证了彝族诗歌的现代转型。他的成名作《自画像》中写道:“这一切虽然都包涵了我/其实我是千百年来正义和邪恶的抗争/其实我是千百年/爱情与梦幻的儿孙/其实我是千百年来/一次没有完的婚礼/其实我是千百年来/一切背叛/一切忠诚/一切生/一切死/啊,世界,请听我回答/我——是——彝——人”这段诗句不仅完成了诗歌中的主体形象在文化意义上的身份建构,而且向世界宣告了自己作为族群代言者的角色。
吉狄马加的诗歌创作经历了从“拟儿童”视角到成熟诗人的转变。在《孩子的祈求》中,他写道:“只求森林里常有月亮/只求森林里常有星星/只求有一支友谊的歌曲/在远方长久地把我思念/只求有母爱,又有父爱……”但诗人没有在成长的道路上耽溺太久,在《永恒的誓言》中,诗人通过写“穿耳仪式”完成了自己隆重的成人礼。从那时起,诗人才成了“父亲般的男子汉”: “从那时起,我和男人们一起/去出猎/像他们/一样骑马,一样饮酒,一样唱歌”。
非遗文化:彝族诗歌的灵感源泉
彝族诗歌的美学特征深受传统文化影响,其中非遗文化尤为突出。从民间文学、传统音乐到民俗文化,各类非遗元素在诗歌中得到广泛运用。例如,吉狄马加的《火焰上的辩词》呼应了彝族克智传统,阿库乌雾的《口弦》则以传统乐器为意象,倮伍拉且的《黑色河流》描绘了彝族传统婚俗。
在当代彝族诗歌中,非遗文化事象被转化为象征和意象,展现出独特的艺术魅力。诗人阿苏越尔在《鹰爪杯》中写道:“我把你放在唇边/我嗅到鹰的血腥/我感到鹰的呼吸/把你放在耳边/我听到了风的声响/我听到了云的歌唱/把你放在枕边/我梦见了自由的天空/我梦见了飞翔的翅膀”。诗人将“鹰爪杯”这一非遗物象抽象为诗歌主题,通过象征化处理,展现了彝族文化中对自由和力量的向往。
双语创作:文化传承与创新的桥梁
当代彝族诗歌的另一大特色是双语创作。诗人们在汉语和母语之间自由切换,创造出独特的艺术表达。阿库乌雾的《冬天的河流》、巴莫曲布嫫的《仰望阿苏拉则》等作品,都展现了双语创作的魅力。这种创作方式不仅保留了彝族语言的韵律美,也拓宽了诗歌的表现力。
现代化浪潮中的精神坚守
在现代化、全球化、城市化的进程中,彝族诗人们通过诗歌反思文化变迁,构建精神家园。他们将非遗文化融入现代诗歌,既是对传统的致敬,也是对未来的展望。正如学者卡尔·雅斯贝斯所说:“人是精神,人之作为人的状况乃是一种精神状况。”当代彝族诗人对非遗文化的书写与反思,是一种现实处境的艺术投射,也是他们在现代化、全球化、城市化进程中作出的精神反思与努力。通过运用现代诗歌技艺及现代汉语书写彝族非遗事象,他们修筑起一个充满诗意、温暖的精神家园,以文学的形式,让传统文化薪火相传。
展望未来,彝族诗歌将在传承与创新中继续前行。新一代诗人正以更加开放的视野,融合多元文化元素,创作出更具时代特色的作品。正如邱婧所言,彝族文学在地域、语言、风格与文类上的多元化,正是中国文学多样化的重要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