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光华 岳李：剑桥大学教师学术职业发展路径及其启示
欧阳光华 岳李：剑桥大学教师学术职业发展路径及其启示
教学是大学的基本职能，学术性是大学教师的核心属性，教师学术发展是教师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如何更好地促进教师学术发展是现代大学普遍追求的目标。基于对教师教学活动的重视和教师学术发展的考量，剑桥大学于2022年颁布了新的教师《学术职业路径计划》,通过设置个性化的职业发展计划、渐进式的学术评价标准和标准化的评审流程等方式促进教师的学术发展。这一晋升制度体现了坚持发展主义的评价方式、注重对学术领导力的考察、构建向教学倾斜的发展路径、明确服务作为一种学术活动等特征，对我国高校教师的学术发展和职称晋升制度建设具有重要启示和借鉴意义。
欧阳光华
“教师是立教之本、兴教之源”,如何更好地促进教师学术发展是现代大学普遍追求的目标。作为世界顶尖大学之一，剑桥大学将教师(staff)视为最大的资产。为促进教师的学术发展，剑桥大学于2019年颁布了学术职业路径计划(研究与教学)[Academic Career Pathways Scheme(research and teaching),ACP][1],主要特色是提出设立以教学为重点的教师职业发展路径，使该类型的学术人员可通过教学上的卓越表现得到晋升，但在实际运行过程中ACP并没有提出明确的教学晋升评价标准。2022年，剑桥大学颁布新的ACP[2],明确各职级教师晋升的教学评价标准，通过学术职业路径引领教师学术发展。本文旨在通过分析新的ACP,了解剑桥大学如何通过学术职业路径引领教师的学术发展，并评价其在教学、科研和服务上的贡献。
剑桥大学《学术职业路径计划》的制定背景
教师学术发展的核心是教学、科研和服务的共同发展。长期以来，由科研成果决定晋升与否的职称晋升制度受到世界各国的质疑，这种晋升制度既不利于教学地位的提升，也有碍于教师的学术发展。在此背景之下，剑桥大学结合学校发展的战略目标和人才培养需求，制定了《学术职业路径计划》。
政府对高校教师教学活动的重视
教学是培养人才的主渠道，教学质量对保障人才培养质量具有关键作用。随着英国经济的恶化和高等教育经费拨款的减少，高校教学质量逐渐成为政府部门关注的重点话题。特别是20世纪80年代以来，英国大学拨款委员会(University Grants Committee)把大学的研究拨款从教学拨款中分离出来，开始了研究质量的评估活动，并将评估结果作为研究拨款的根据，而教学拨款只是根据学生的人数，这使得各大学对教学的关注越来越少，英国政府的这种资金分配机制导致科研快速发展，大学教师也因此被分类为 “科研积极分子”和“非科研积极分子”,教学下降成为非科研积极分子的避难所，那些没有搞研究但却是优秀教师的人被当作愚蠢且没有能力的人[3]。
为改变这一现状，英国政府施行了一系列措施。1997年，全国高等教育调查委员会(National Committee of Inquiry into Higher Education)发布《迪尔英报告》,该报告被认为是继《罗宾斯报告》后全面反思与回顾英国高等教育并对未来发展作出战略构思的纲领性文件，同时也是英国政府开始重新关注大学教学质量的一个重要政策文件。该报告指出，“提高教学在高等教育中的地位，以帮助英国成为高等教育教学实践中的世界领导者”[4],同时建议成立一个公正的、健全的教育质量评估系统。同年，英国高等教育质量保证署(The Quality Assurance Agency for Higher Education, QAA)成立，负责全英高等教育质量的评估与保证工作，QAA的核心职责是审核各大学教育质量和标准的管理制度以及评估各大学学科级的教学质量和教学标准。2003年，英国政府发布的白皮书——《高等教育的未来》指出，“高等教育机构必须适宜奖励最优秀的教学型教师，那些教得好的教师有权得到适当的奖励”[5]。2017年，英国政府出台《教学卓越与学生成果框架》(Teaching Excellence and Student Outcomes Framework, TEF),力图建立一个普适性的框架去评估本科教学质量，这是英国唯一由政府主导的国家高等教育教学质量评估，以教学卓越为评估的着力点，将评估与奖励结合，将教学经费政策与评估结果直接挂钩，提升教学在大学中的地位与尊严[6]。随着TEF的推出，学者的教学角色和工作得到重新审视，人们普遍认为教学好的人有资格获得奖励。同时，政府对高校教师教学的重视也凸显了教学在整个高等教育系统中的重要位置。
高校对教师学术职业发展的考量
高校教师学术发展既是高校教师发展的核心内容，也是高校学术性本质的主要体现。通过政府宏观上的引领，各高校也在实践中颁布各种文件促使教师重视教学，关注教师的学术职业发展。2008年，英国学者帕克对英国大学教师职称晋升的标准研究发现，大多数高校都致力于推动把教学提升至与科研平等的位置，但只在高级讲师的晋升上规定了教学标准[7]。2009年，英国高等教育学院(Higher Education Academy, HEA)着手开展一系列项目，以“提高高等教育教学水平为目的，奖励在教学上表现卓越的教师，激励他们不断发展自己的知识和职业生涯”[8]。2011年，HEA在《高等教育领域晋升的在平衡：卓越教学是否得到奖励?》的研究报告中指出，以罗素集团(The Russell Group)为代表的英国研究型大学只有12所大学设置了晋升到教授职级的教学评价标准，2022年，该组织中的所有大学均制定了明确的教学晋升标准，开辟基于卓越教学的教师职业发展路径。这表明高校开始意识到将教学纳入教师的职称晋升中是提高教学地位、促进教师学术发展的最佳途径。
作为英国著名的研究型大学，剑桥大学因其高质量的师资、卓越的教学与研究以及毕业生的质量而在全球享有盛誉。剑桥大学致力于提供一个支持性的环境，使每位教师都能获得自主发展，并在剑桥建立成功的职业生涯，培养其对大学的归属感。2019年，剑桥大学的人事部成立以教学为重点的学术职业路径工作调查小组，在对全校教师的学术职业发展的调查中发现，约有250名教职工从事专门的教学工作，但却受雇于不适合自己职业角色的学术合同，造成了这些教师职业发展有限或者根本没有职业发展机会。为此，剑桥大学提出要为专门从事教学工作的教师设置新的职业发展通道，并颁布ACP,其最主要亮点是提出了设立以教学为重点教师的职业发展路径的建议，使教学卓越的教师也能因其卓越的教学贡献得到晋升。虽然ACP提出设立以教学为重点和以科研为重点教师的双重职业发展路径的建议，但在实际运行中并没有给出明确的评价标准，以教学为重点的教师并没有得到充分的职业发展。为全面落实ACP提出的建议，2022年剑桥大学再次颁布新的ACP,与之前相比，新的ACP的最大变化在于明确提出以教学为重点教师晋升的教学评价标准，设置了教师职业发展的教学与科研双重路径，使教学卓越的教师与科研卓越的教师都能因其卓越表现得到晋升。ACP的颁布凸显了剑桥大学对教师教学活动和教师学术职业发展的重视，使剑桥大学不仅成为一所以研究著称的大学，更是一所教学卓越型大学。
剑桥大学《学术职业路径计划》的主要内容
ACP是剑桥大学为促进教师学术发展而设置的职称晋升计划。剑桥大学一方面充分了解各职级教师的发展需求，吸纳校内各利益相关者的建议；另一方面，参考罗素集团中其他大学和国际优秀大学关于教师学术发展的卓越计划，从而使ACP既保有剑桥大学固有的特色，又具备与国际接轨的视野。最终形成的ACP由一系列组件构成，具体而言主要包括三个维度的内容，分别是教师职业发展计划、学术评价标准和职称晋升的评审流程。
个性化的职业发展计划
教师的学术职业发展是一个持续的、全面的、终生的历程。在教师的学术发展过程中，教师要先经历试用期的考核，通过考核之后再根据相应的晋升计划进行晋升。
1.设置试用评估，以确定新教师的岗位适切性
试用期是教师职业发展的起点，对其建立职业认同感和职业适应度具有基础性作用。试用期旨在为新教师提供一个了解其职位要求并在规定时间内证明其适用性的机会，在确保新入职教师适应大学生活并充分发挥其角色潜力方面具有重要作用。根据ACP,助理教授只有通过试用期，才能被确立为大学真正的学术人员，并被授予副教授(G9)的称号，以表彰其在试用期内卓越的学术贡献与成就[9]。剑桥大学规定，新教师只有达到国际最高卓越标准，才能在试用期结束之后被聘用，且有明确的证据证明其在试用期内始终如一、令人满意地履行职责并遵守大学的预期行为标准。因此，试用期的考核至关重要。为了使新教师能更好地适应其岗位，剑桥大学安排试用审查员对新教师进行管理，试用期的有效管理是新教师获得成功、高效履行其职责的关键。一般来说，审查员是由科系或学系负责人担任，除了确保实习教师及时完成入职培训以外，审查员还要为新教师提供足够的指导和支持。为了促进新教师对其所属职位的了解，审查员会为新教师分配一位经验丰富的高级同事作为其“导师”,帮助其更好地适应岗位，但审查员会对新教师的整个试用期负全部责任，并需要对其进行最终评估。
新教师的试用评估包括正式评估和最终评估[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