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宪春：中国不变价国内生产总值使用核算方法的变迁

许宪春：中国不变价国内生产总值使用核算方法的变迁

引用

澎湃

1.

https://www.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29699231

不变价国内生产总值（GDP）使用核算是从需求角度把握经济运行状况、制定经济政策的重要工具。本文详细介绍了中国不变价GDP使用核算方法的变迁过程，包括核算方法的建立背景、完善过程以及存在的不足和改进建议。

核算方法的建立背景

新中国成立初期到改革开放初期，中国国民经济核算采用的是产生于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国家苏联的物质产品平衡表体系（MPS），中国国民经济核算的核心指标是MPS的国民收入。为了适应改革开放以后中国经济发展的实际情况，满足经济分析和管理的需要，国家统计局分别于1985年和1989年建立了GDP生产核算制度和GDP使用核算制度。

但是，在GDP核算制度建立初期，国民收入仍然是中国国民经济核算的核心指标，GDP是附属指标，GDP核算也依赖于国民收入核算。随着改革开放的逐步深入，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改革目标的确立，经济管理部门对GDP日益重视，国家统计局因此不断加强GDP核算，GDP逐渐由附属指标上升为核心指标，GDP核算逐步摆脱了对MPS的国民收入核算的依赖。随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迅速发展，经济分析和管理对GDP核算要求的不断提高，国家统计局不断总结实践经验，同时充分借鉴先进国家的经验，不断改进和完善中国GDP核算方法，提高其科学性和规范性。

核算方法的完善过程

中国不变价GDP使用核算方法经历了一个逐步改进和完善的过程。首先是摆脱了传统的MPS国民收入使用核算的影响。在GDP使用核算制度建立初期，不变价居民消费支出、政府消费支出、固定资本形成总额和存货变动核算分别借助于国民收入使用核算中的居民消费价格指数、社会消费价格指数、固定资产积累价格指数和流动资产积累价格指数对现价居民消费支出、政府消费支出、固定资本形成总额和存货变动进行缩减的间接核算方法，从1992年开始，放弃了上述间接核算方法，直接利用有关价格指数和物量指数进行核算。

其次是扩大了不变价GDP使用核算的范围。例如，1995年之前，现价和不变价居民消费支出核算都没有包括金融中介服务和保险服务消费支出，随着金融中介服务和保险服务的迅速发展，从1995年开始，现价和不变价居民消费支出核算增加了金融中介服务和保险服务消费支出。

接着是逐步细化和规范不变价GDP使用核算分类，细化和改进核算方法。例如，随着现价固定资本形成总额核算以总量核算为主过渡到以固定资产类型分类的结构核算为主，不变价固定资本形成总额核算也按照固定资产类型细化分类，针对每种类别选择相应的价格指数进行缩减，细化和改进了不变价固定资本形成总额的核算方法。

最后是细化不变价核算方法，提高其针对性和合理性。在不变价GDP使用核算的演进过程中，除了通过细化和规范其分类，相应地细化和改进核算方法外，还对某些细分类项目进一步细化核算方法，提高其针对性和合理性。例如，在2013年不变价固定资本形成总额核算方法的修订中，针对现价固定资本形成总额中的住宅部分和非住宅建筑物部分两个项目中的住宅销售增值和非住宅商品房销售增值与住宅投资和非住宅建筑物投资之间的价格变动差异，分别利用房屋销售价格指数和固定资产投资价格指数中的建筑安装工程投资指数进行缩减，细化了核算方法，提高了不变价住宅部分和非住宅建筑物部分两个项目核算的针对性和合理性。

不足之处与改进建议

经过30多年的实践，中国不变价GDP使用核算方法逐步改进和完善，科学性和规范性不断提高。但是，与现行国民经济核算国际标准相比，与发达国家核算水平相比，与经济分析与管理需求相比，还存在一系列差距：

1. 中国不变价GDP使用核算采用定基价格指数和物量指数，国际标准2008年SNA建议在不变价GDP核算中采用链式价格指数或物量指数，许多发达国家已经在不变价GDP核算中采用链式指数。
2. 联合国2000年制定的《按目的划分的支出分类》针对个人消费和政府职能提供了类、组、级三层细分类，许多发达国家都参照上述分类标准对本国的居民消费支出和政府消费支出核算细化分类，中国目前的居民消费支出核算只划分为10个类别，政府消费支出核算还没有按目的进行划分。
3. 现价城镇居民自有住房服务消费支出核算采用成本法，不变价核算采用物量指数外推法，导致现价和不变价城镇居民自有住房服务消费支出被低估。
4. 不变价服务进出口核算存在薄弱环节。

为了更加科学地反映中国实际需求规模和结构，更好地满足宏观经济分析和管理的需要，提高国际可比性，需要进一步改进和完善中国不变价GDP使用核算方法。本文提出以下具体建议：

1. 根据2008年SNA和发达国家的做法，建议改进中国价格指数编制方法，将居民消费价格指数、工业生产者出厂价格指数等由定基价格指数改为链式价格指数，从而改进中国不变价GDP使用核算，提高核算方法和数据的国际可比性。
2. 建议按照国家统计局制定的《居民消费支出分类（2013）》，逐步细化现价居民消费支出核算分类，不变价居民消费支出核算分类作同步细化，在居民消费价格指数中找到对应的细分类指数对现价细分类项目进行缩减。建议根据联合国制定的“政府职能分类”，结合中国的实际情况和需要制定相应的分类标准，并采取循序渐进的原则逐步细化现价政府消费支出核算分类，将不变价政府消费支出核算分类作同步细化，在现有的价格指数中找到或构造出对应的细分类指数，对现价细分类项目进行缩减。
3. 建议引进国际上广泛使用的市场租金法核算现价城镇居民自有住房服务消费支出，不变价核算方法作同步改革，采用价格指数缩减法，即利用城镇房屋租赁价格指数对现价城镇居民自有住房服务消费支出进行缩减。
4. 建议借鉴发达国家的经验，建立服务进出口价格指数，改进中国不变价服务进出口核算方法。
5. 鉴于国家统计局每次在对不变价GDP使用核算方法进行重大修订时，为了保持数据的可比性，都会对不变价GDP使用核算指标及其构成指标过去的历史数据进行修订，建议用户在使用相应的数据时，注意使用修订后的最新历史数据，避免由于使用不同时期发表的数据存在不可比性影响研究成果。

许宪春，中国金融四十人论坛学术顾问。长期从事中国政府统计理论研究和实际工作，主持了多项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和重点项目，发表了300多篇论文，出版了多部个人专著。论文和著作多次获奖，其中，“世界银行关于中国GDP数据的调整及其存在的问题”获第九届（2000年）孙冶方经济科学论文奖，《中国不变价国内生产总值核算方法研究》获第十一届（2012年）全国统计科研优秀成果一等奖，《中国政府统计问题研究》获第八届（2020年）高等学校科学研究优秀成果奖（人文社会科学）一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