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岛中医父女案二审改判：假药之争引发社会热议
青岛中医父女案二审改判：假药之争引发社会热议
2023年8月30日，备受关注的青岛中医父女案迎来重大转机。二审法院以"证据不足、事实不清"为由，撤销一审判决并发回重审。这起涉及生产、销售假药罪的案件，不仅牵动着当地民众的心，更引发了社会各界对中医药传承与监管的深入思考。
一、中医世家侯氏父女
侯静毕业于山东中医药大学的中医专业（函授），在学校学习期间，侯静努力学习中医、中药等方面的相关知识，最终考得了药师资格证。促使侯静这样做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赶上父亲侯某祥的步伐，得到这位老中医的认可。毕竟，他们家是中医世家，传承了许多经典药方，不能在她这一代断掉。
据传，侯某祥是青岛市有名的老中医。侯氏祖传药方中的某些药物，还曾被录入到了中医药编年史册《国医年鉴》之中。
医术高超的侯某祥深受当地患者的信赖，找他看病或是经人介绍慕名前来的人，络绎不绝。侯静从小就受到父亲侯某祥的影响，立志成为像父亲那样悬壶济世的中医。因此，侯静大学刚一毕业，便进入到了父亲侯某祥所开的诊所里——一边帮父亲侯某祥打下手，一边学习如何坐诊、开方。一段时间后，侯静继承了父亲侯某祥高超的医术。父女俩在同一个诊所坐诊，医术还一样高超，一时间在当地成为了一段让人津津乐道的佳话。
二、兜售“假药”，一家人锒铛入狱
“你们听说了吗？那对侯氏中医父女，因为卖假药被抓了！”
2022年1月，山东省青岛市黄岛区的市场监督管理局，联合当地的公安、卫健等部门，查处侯氏父女及其亲属在当地某公寓非法行医，并制造、兜售“三无”药品。该案在移交至黄岛分局后，侯静就被当地警方以涉嫌非法经营罪刑事拘留。紧接着，公安机关还抓获了侯静的父母侯某祥和肖某瑧、以及侯某祥的外甥李某，侯静的前夫付某杰等一众亲属。同年8月，黄岛区检察院对此案提起公诉。他们认为，侯某祥及其妻子、以及女儿侯静、儿子侯雷、前女婿付某杰因生产、销售假药罪，需追究他们的刑事责任；而李某则是涉嫌诈骗罪、窝藏罪。
法院经调查后表示：自2011年起，被告人侯某祥、侯静等人，就在未取得《药品经营许可证》、《药品生产许可证》等相关证件的情况下。在网络上投放侯某祥所编篡的虚假不实的个人简历，在山东省淄博市、潍坊市、青岛市黄岛区等多地非法问诊、销售所谓的“抗癌”药物。2011年5月到2022年1月期间，侯某祥等人销售药品的金额高达14363355.28元人民币。2022年2月，在侯氏家族被捕后，经青岛市市场监督管理局检测，侯某祥等人兜售的“抗癌1号”、“抗癌2号”、“野生心脑汤”等自制中药，均为假药。
三、患者请愿
在侯静被抓后，她9岁的儿子在网络平台上寻求大众的帮助，晒出了许多证据，想要证明亲属们的清白。不少被侯某祥父女救治过的患者，在听说侯某祥一家被抓后，纷纷站出来发声。他们表示，他们这些吃过侯某祥父女自制中药的病患，可以证明这些“假药”确有疗效，不是虚假宣传。一些还在吃药的患者抱怨到：“你们把侯医生父女抓进去了，我以后就没药吃了。”他们表示，自己跑了很多家医院，吃了很多医生开的药，都不如侯某祥父女开的几十块钱的中药有效。受过侯某祥父女救治的患者们，自发的为他们请愿——在请愿书、证明书上按上了指纹，想以此证明侯某祥父女的清白。
四、民意沸腾
关于侯氏父女出售的自制中药是否为假药，成为了能否定罪的重要因素，也是该起案件的关键。对此，检方给出的证据是青岛市市场监督局出示的说明报告：涉案的4种药剂均未进行药品注册、均无医疗机构制剂备案、均无药品生产许可证书、均无医疗机构制剂的许可证书、均无国家药品标准等等。因此，显而易见的是没有经过任何检验，没有任何机构背书的涉案“药物”属于“非药品”。根据我国的相关法律，该行为是以非药品冒充药品的犯罪行为。检方据此认定，涉案产品均为假药，侯某祥等人应当被认定为生产、销售假药罪。该案一经曝光，很快便引起了网民们的激烈讨论，许多人纷纷站出来“现身说法”，为侯氏父女鸣不平。他们认为，中药不同于现代制式的合成药物。现代合成药物有合成标准，因此需要专门的机构进行检测，划分标准。而中药因人而异，讲究一人一方的“量身定做”。同一张药方，因人而异，药物的剂量都有所不同，难以界定。如果像现代药物那样，划分统一的标准进行检测，那检测出来的药物才是吃了没用的“假药”。
五、欲加之罪or犯罪事实
侯某祥并非出生于中医世家，而是半路出道行医。他是山东省临沂市沂水县人，曾经的职业是一名当地的中学教师。2003年，侯某祥停薪留职。自那以后，他便先后拜了许多老中医为师，跟随他们学习我国传统中医。据归案后的侯某祥供述，1972年前后，他从一位沾亲带故的老中医那知道了一个可以治疗肿瘤的药方。原药方上只有5种药，而在拜师研习中医后，他在此方的基础上添加了灵芝、虫草、香菇等药材，以此增加疗效。这个侯某祥“自创”的药方，便是他现在兜售的几种自制中药的基础。有了自己的药方后，侯某祥开始在2012年前后，兜售自己配置的“抗癌”中药，并表示“我一方面想靠这个挣钱，一方面想推广这个药方。”然而，在检方一审阶段时，侯某祥当庭的辩词又与供述有所出入——在庭审上，侯某祥的药方来历从1972年变成了2019年。声称他是2019年才从1名老中医那习得的药方，在那之后他才开始自配药物进行售卖。
一些吃侯某祥药物的患者站出来为其发声，说这些“抗癌”中药确有疗效。然而，很多人认为这只是“安慰剂”效应。证据就是经过体检，侯某祥“抗癌”系列中药，并没有真正治好任何患者的癌症。根据信息显示，侯某祥的女儿侯静在2018年成立了颐养康综合门诊部。1年后，侯某祥联合其他4人，成立了1家公司（山东潍州中医医院有限公司），法人为前女婿付某杰。在案发后，侯静是第1个被警方抓获的犯罪嫌疑人。而侯某祥和儿子侯雷在听闻风声后，立马藏匿起来，企图躲避警方的追捕，被警方发布至网上追逃一栏。与此同时，被告人之一的李某，为侯某祥和侯雷提供了藏匿住所和通讯工具。在藏匿期间，李某谎称他有路子可以为侯某祥、侯雷等人洗脱罪名，还以“打点关系”的名义向侯某祥等人索要费用。侯雷、付某杰两人对李某的话信以为真，分别给予李某现金50万元和200万元。在审理期间，检方提供了大约50名受害者（患者）的书面陈述与转账明细，以此证明受害者曾向侯某祥、侯静等人购买过“抗癌”系列的药物。侯某祥在庭审时为自己辩解到，他认为检方指控的罪名并不成立。因为他自造、销售的中药是“药食同源”，男女老少都不忌口，自己的2个孩子也是为他打工，什么都不知道，更加无罪。
六、辩护律师力挽狂澜
侯静对检方指控的罪名也同样提出了异议，她说自己的供词是被刑讯逼供，迫不得已才认罪。然而，检方表示，公诉机关还没有宣读、出示侯静的供述，也并未以她的供述作为定案的证据。侯某祥的辩护律师在庭审上，对市场监督局出示的“假药”认定提出了异议，他认为侯某祥的行为应当被确立为“妨害药品管理罪”，而不应该是“生产、出售假药罪”。侯静的辩护律师则提出，销售有疗效的传承药方，不能被认定为生产、销售假药罪，他认为检方以及市场监督局，对涉案“假药”的认定缺乏客观性和科学性。侯某祥儿子侯雷的辩护律师认为，违规生产、销售对人体没有害处或是有一定作用的“民间偏方”。虽然违反了药品管理规定，属于行政违法的行为，但不能就此认定该行为为生产、销售假药罪。
对于侯家辩护律师的辩护主张，黄岛区法院全都不予采纳，都以“不符法律规定”、“与事实不符”为由，一一驳回。一审被定罪后，侯家人除了付某杰外，全都提出上诉。然而，在二审期间，定罪的关键以及争议点，还是市场监管部门对侯某祥自制中药认定为“假药“的结果是否合理。根据黄岛区市场监管局出示的认定书显示，涉案的几种自制中药——侯某祥自制的“抗癌1号“中药，为液体药剂与药丸、”抗癌2号“为药粉；其声称可以治疗肝癌、心脑血管疾病的中药“野生心脑汤”，则是液体药剂加药丸。市场监管局认为，根据我国《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品管理法》种的相关条款，上述药物均符合其中的“以非药品冒充药品或者以他种药品冒充此种药品”，故而将其认定为假药。最后，还是侯家的二审辩护律师李爱军李力挽狂澜，“拯救”了侯某祥及其家人。他认为检方对涉案产品的“假药”认定，存在定性错误。李爱军认为，市场监管局认定报告中的叙述存在“自相矛盾”——一方面认定4种涉案产品为非药品冒充药品，另一方面又认定该产品符合《药品管理法》。如果认定为是非药品，怎么能够又认定该产品符合药品的定义？基于这点，李爱军认为，根据我国《刑法修正案（十一）》，对于生产、销售“未经批准的药品”，不应当地认定为假药，而应当被认定为“妨害药品管理罪”。（此罪判罚相较于“生产、销售假药罪”要轻）李爱军的反驳加上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服用该药会伤害人体健康，让二审法院做出裁定：原审判决事实不清、证据不足。撤销一审法院作出的刑事判决，发回该院进行重新审判。
七、中医、中药为何屡屡被针对
中医、中药在我国有着数千年的历史，是我国最为重要的传统文化之一。在我国悠久的历史中，中医、中药也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如果瘟疫来临时，没有中医、中药的救治，我国古代的百姓可能也要经历一次欧洲的“鼠疫”。到了现代，中医、中药依然还在发光发热——疫情期间，中药已被证实有不俗的效果。一些博主在日本旅游时，惊讶的发现在日本的药店里，存在许多印有中文的中药。不仅如此，早在“侵华战争”期间，日军就在我国大肆掠夺资源、文物，其中就包括与中医、中药有关的书籍。近年来，一些东亚国家也纷纷抢注中药药方的专利。甚至不少国人在国内买到的中药，反而来自于他国的“单方”。然而，他们的“单方”极有可能是从我们这里“抢走”的，最后再印上他们的文字、符号卖给我们。既然中医、中药如此重要，那么为什么现在我们对于中医、中药的态度褒贬不一？答案就是有人打着中医、中药的名号行骗，伤害国人的身体和感情。久而久之，一些人也就不信赖本土的药方了。同时，网络上经常有人以“我一个朋友吃了某某中医开的中药，晚期癌症就好了”、“我爸亲身经历……”之类为蓝本。创造故事“神话”中医，挑起现代医学和传统中医之间的矛盾。现代医学有现代医学的优势，中医中药也有其存在的道理。我们不能过分的贬低或“神话”其中一方，有些病或许只有现代医学可以治好，有些病症或许中医、中药更有疗效，但决不能说中医、中药“包治百病”。中医、中药需要我们传承和弘扬，但同时也要警惕那些打着幌子行医骗财的坏人。遵循“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的客观原则，再加上国家日渐完善的法律，才是保护传统文化的正确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