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5年150万小学教师过剩,“小班化教学”会是未来吗?
2035年150万小学教师过剩,“小班化教学”会是未来吗?
自从中国人口在2022年进入负增长后,连锁影响开始显性化,最先受到冲击的是位于“教育起点”上的早教、幼儿园等。
2024年3月1日,教育部在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提到,2023年全国学前教育在园幼儿总数进一步出现较大幅度下降,较2022年减少534.57万人。
与之对应的是减少的幼儿园数量。数据显示,2023年全国幼儿园数量为27.44万所,相比2022年全国幼儿园,总数量下降1.48万所。
只要人口下降趋势短期内无法扭转,那么幼儿园倒闭潮就还会继续,且会向教育链条上的小学、初中、高中以及高校蔓延。
学生和学校少了,那教师自然就多出来了。首先,当然也是从早教幼儿园阶段的老师减少开始。然后是小学、初中。
据北京师范大学教育学部高等教育研究院副教授乔锦忠团队预测,到2035年,全中国将有约150万小学教师、37万初中教师过剩。
于是,许多人提出了“小班化教学”。我国现行的标准班额为小学45人、初中50人,比OECD国家平均班额小学21人、初中23人的标准有很大差距。
实现“小班化教学”看起来“一举多得”,既能让过剩的老师有去处,还能让孩子获得更充分的教育和更多关注。
这思路没错。但是“小班化教学”,仅仅是降低班额那么简单吗?教育难的从来不是形式,而是形式下的内容。
想实现真正的小班额教学,远比我们想象的挑战更大。
主要两个挑战:没人、没钱。
没人?有些朋友可能疑惑了,多出来的教师不是刚刚好吗?
教师数量是充足的,可是和需求不匹配呀。
2022年11月,浙江宁波市教育局发布了一份关于征求《宁波市中小学(幼儿园)教师退出机制实施办法(征求意见稿)》意见的公告:
关于原因,宁波市教育局在文件中写道:“为深化新时代教师队伍建设,优化教师队伍结构,激发教师队伍活力,努力建成一支高素质专业化创新型教师队伍。”
意思是,现在的教师队伍结构不太行。
怎么理解呢?就是教师队伍外部结构和内部结构都到了必须调整的时候了。外部是指,因为城镇化下的人口流动,一些地方,乡村学校“生少师多”,城镇中小学则不得不大量编外用工。
内部则指,教师队伍老化和结构性缺编。
比如一些县中教师平均年龄超过50岁。此外,由于新高考改革,部分学校面临学科教师缺编,实验室老师严重不足等问题。
这是宏观上,就“小班额”教学而言,关键也不是高师生比,而是教师结构和素质。“小班额”教学形式不仅仅是复制之前的“大班额”。
教育界有个相对统一的期待是,小班额可以实现“全科教学”。
因此,相应的教师素质、能力主要也不在于掌握多少学科知识,而在于怎样了解学生,引导学生更好发展,这个能力是跨学科的。
浙江在这方面的探索已经好多年了,在一份2014年的文件中,鱼Sir看到,针对人数30人以下的“小班额”教学要求,提到最多的一个词是“个性化”,个性化教学培养方案、个性化评价体系等等。
换言之,教育模式不会自然过渡到更高级的“小班额”,就算未来有一天要进化到“小班额”教学,当下这批老师,恐怕也得“回炉重造”。
再来说说“没钱”,主要指地方财政捉襟见肘。
尤其是二三四线内陆城市,本来钱就不多(很多靠财政转移支付),再遇上经济下行,房市不振,地拍不出去,财政来源锐减等因素叠加影响,更是拿不出多少钱。
没钱到哪种程度呢?因为财政补贴不到位,公交停运就在好几个县市发生过。2022年8月,湖南耒阳8家公交企业联合声明,因为经营困难导致发不出司机工资,计划于8月25日停运耒阳公交;2021年11月,河南省平顶山市公交公司被指拖欠员工工资长达9个月……
拖欠教师工资的事情更是屡屡发生。“小班额”教学,比之前的模式只会更费钱,使财政负担更重。
上述这份浙江省“小班化教育”文件中有个细节,即“保障措施”中提到,各地要努力提高实施小班化教育学校教职工配备标准,增加基本办学经费,不断改善小班化教育的条件和环境。
这里头哪样不得花钱?!关键是,花了钱还不一定能行。浙江省搞了这么多年,到现在也没见搞出啥“水花”。
搞“小班额”教学,可谓认知成本高,财政投入也高。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打造“小班额”教学,提升教师队伍素质前,估计得先换教育部门的“脑子”,毕竟认知跟不上,一切都是瞎折腾。
可我们面临的现实是另一番景象:各地当前的主要矛盾根本不是搞教育,而是搞经济,卖房子,生孩子。有些地方为了能生更多孩子,甚至开始将教育资源作为筹码之一。
比如山西省泽州县多生孩子,中考能加分。在其发布的《关于印发泽州县促进人口均衡发展九项措施的通知》第八条“推进义务教育扩容”中提到:在泽州县落户、就业的二(三)孩家庭子女,免费享受义务教育学校放学后托管服务,中考报考县内公办高中时可加10分。
综上,推行真正的“小班额”教学,难度不止亿点点。或许,在很远远远远远……的未来,能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