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为“凯尔希”的希望痕流
名为“凯尔希”的希望痕流
纵使身为前文明的遗产,凯尔希也从不认为自己高人一等。
时间从不吝惜在她身上留下痕迹,但那些风尘一遍遍地都被重生洗去。
唯一在她心底留存的只是一个问题,一个……难以回答的简单问题:
何为“找到你自己”?
她踏遍了焦土的每一寸,翻阅了史籍的每一页,见证了生命的每一息。
但她怎么也不能把“生命”、“痕迹”、“希望”、“未来”和“凯尔希”联系。
正如她所知无数一般,她也一无所知。
所以她从来无法给出答案。她只是观测着泰拉的一次又一次转变,记录着外来物种的入侵,确认着前文明的遗产正常运行。
直到她蓦然回首,发现了时光角落里亡失的情感。
她于是珍视着这片情感碎屑,重新行走与大地之上。
她又一次走过原野,走过山脉,走过源石矿洞,走过黄沙边境,走过深蓝海洋,走过无瑕花园。只是,这次她确实了自己存在的意义——保证这片大地。
她终于把“生命”和“凯尔希”联系了起来。她似乎找到了自己。
只是很快她就发现她错了。新生的嗷嗷待哺的族群遭受远古的留存者攻击,天外的来客又反攻屠杀了原住民。这片大地从不吝啬争执和战争。
她试图调停,却发现个人的力量在此间毫无意义。她试图阻止,却发现区区一己并不起效。她开始谋弄权术,明争暗斗;她学会隐藏城府,笑里藏刀。她想尽己所能保护这片大地,可是往往不得回报。
她启动遗产增强了自己的实力,她带领联军击溃了大地的威胁。可是站在暴力的焦土上,她无波的内心产生了质疑:大地是否需要名为暴力的犁重铸吾身?
她暗地里做出了否定的回答,却找不到除暴力以外的答案。
……直到她遇见了特蕾西娅。
那是一个天真到令人发笑的愿景,可又如此吸引她饱受施暴寸草不生的内心。这片大地上千万年来第一次有人跟她站在同一的视点下欣赏这幅美景。更何况,与她得出的暴力的结论相悖的可笑希冀又是如此珍贵而易碎。
她感到可笑的同时,又将要落泪。
她们在战争中对峙而相识,又在战争中袍泽而相友。
也许只有为她和她那妄想般的愿景,前文明的造物才能放下古时责任的咆哮,并尝试去打开那扇门。
而超出她预料的是,她对造物者的情感并不如她料想的那样单薄。
博士,或预言家。她的造主,她的……父亲。是让她掌控自己情感的起爆器,又是留下疑问抛下她奔向未来的背叛者。正如凯尔希不能轻描淡写地解释“凯尔希”一般,“博士”所代表的意义是如此沉重,并不能以三言两语总结。
她只是期待博士能给出一个评价……一个万余光阴下只身行走之人所期盼的总结。
但她听到那个人说“那不是......问题,那是......我的期盼......”
这让她在失落之余又心存了一分释然。
于是她能回答:
“寻找生命延续的意义——这依旧是我需要在未来继续踏上的道路。”
她回应道:
“我未曾有一刻忘记你为我做的努力。”
无论如何,她确认了问题的本质,也庆幸问题没有得到答案。她开始为了问题之外的梦想奔波,为现实中的困难游走。她觉得自己逐渐找到了答案的苗头。
直到再一次的背叛。
那是极大的打击。不止对于巴别塔,也对于她的信念。
怎么会出现希望和希望相互倾轧的局面呢?又怎么会……出现她所能想到的最糟糕的事件呢?
但斯人已去,她只能抱残守缺地继续前行。
维多利亚、乌萨斯、萨尔贡。短短三年,她又一次遍历了泰拉。只是这一次她的问题又回到了原点。
很少有人能从希望破灭的废墟中重启。但毫无疑问,凯尔希完全拥有这种资质。
又一次的,她试图在通天高塔的残骸上修补。她和巴别塔的残余火种建立了罗德岛医药公司。她试图用一种真正能挽救生命的方式来弥补错失,更是为了治愈这片大地,但善良并不能达成一切。
她更深入地参与政局,斡旋于各个她原本不屑一顾的政治实体。她本可以再次行驶暴力之犁,但她选择了播种、建设和期冀。
也许这一次,她真的能达成其人的悲愿。但她深知时间的不足,和自己能力的极限。
她选择了再一次相信背叛过的希望。
重启。空白的篇章上染上了红与黑,属于她的绿却从不试图染指。对那人的情感早已超出了行动和语言能概述的范围。恨的反义词并不是爱,而应该是虚无。从虚无中走来的她深知这一点,并尽己所能地把恨施展到失去记忆的往日的残影上。是的,她足够严苛,但只有严苛能体现她的爱。
在造主赋予的沉重使命和理想压迫的紧急时刻的狭缝,她抱着这样的对人的对大地的对星空的对生命的对希望的对未来的对“凯尔希”的深沉的爱一路走来。
她茫然若失,但她始终无悔。
她是凯尔希,她仍走在“凯尔希”的道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