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曾祺的香港印象
汪曾祺的香港印象
左图:喜迎香港回归祖国,汪曾祺创作的《紫荆梅花图》;右图:《慢煮生活》,汪曾祺著,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
汪曾祺五次到访香港,这段经历在他的人生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记。在他的作品与书信中,我们可以看到他对香港的深刻印象和独特感受。
对香港现代化大都市的记忆
汪曾祺年轻时两次途经香港,作为一个从苏北农村走出来的青年,他对香港的繁华既感到陌生又充满好奇。他穿着传统老旧的衣着,语言也不通,却对香港的现代化印象深刻。他曾在栈房屋顶平台上看到两颗芋头冒出绿叶迎风飘动,这让他感受到了一种“生机”的力量。
1985年之后的三次到香港,汪曾祺的心态变得从容淡定。他观察到香港人起得很晚,每个人走路都很快,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他关心北京的大树,希望在城市现代化建设中保护好这些树木。他理解为什么居住在高度现代化城市的人需要度假,需要暂时离开紧张的生活节奏,需要安静和悠闲。
对香港艺术氛围的喜爱
汪曾祺对香港的艺术氛围情有独钟。香港的繁华带来了艺术的繁荣。在他的作品中多次提到剧团到香港演出,京剧名家裘盛戎的告别演出就是在香港举行的。1950年代黄永玉在香港举办画展时,汪曾祺特地写信祝贺,称这个展览必将是一个生动新鲜、强烈的展览。
1985年10月,汪曾祺随中国作家代表团访问香港时,他在发言中谈到自己创作理念的转变:“有一个时期,我的小说明显地受了西方现代派影响,大量地运用了意识流,后来我转向了现实主义。西方现代派的痕迹在我现在的小说里还能找到,但是我主张把外来影响和民族传统融合起来,纳外来于传统,我追求的是和谐。”
随后几年,他与舒非、陈映真、蒋勋等港台作家建立了联系,在香港《大公报》《文学家》《香港文学》等多个文学报刊发表作品。1987年5月,台湾《联合文学》刊出“汪曾祺作品选”专辑,同年9月汪曾祺小说集《寂寞和温暖》由台湾新地出版社出版。汪曾祺专门为台湾乡亲编选《茱萸集》,1988年9月由台湾联合文学出版社出版。1989年1月,台湾《联合文学》再次刊发“汪曾祺专号”。
对香港饮食的关注
汪曾祺不仅是作家,也是地道的美食家,自然对香港的饮食比较留意。他在《香港的鸟》写到“酒席上几乎都有焗禾花雀和焗乳鸽”,在《手把羊肉》写到“奶茶以砖茶熬成,加奶,加盐。这种略带咸味的奶茶香港人大概是喝不惯的”,在《水母宫和张郎像》写到“香港人吃的水一部分是从大陆送过去的”,在《坝上》写到“香港人知道坝上的大概不多,但是不少人知道口蘑”“香港人是见过马铃薯的,但是种在地里的马铃薯恐怕见过的人不多”,在《泰山片石》写到“香港咋能吃到野菜呢”,在《豆腐》写到“北京人有用韭菜花、青椒糊拌豆腐的,这是侉吃法,南方人不敢领教……这是一道上海菜,我第一次吃到却是在香港的一家上海饭馆里”,在与黄裳的信中写到“香港稿费一千字可买八罐到十罐鹰牌炼乳”,等等。虽然是只言片语,却不无表露出汪曾祺一贯对生活细节的关心,特别是对饮食的偏爱。
汪先生喜欢品尝美食,更喜欢亲自操刀下厨。在美国,他煮过一次茶叶蛋给大家品尝。在北京做煮干丝,没有干丝,他就用豆腐片儿做,切得很细,配料很好,聂华苓端起大碗都喝光了。烧扬花萝卜,用干贝配料煨汤,台湾女作家陈怡真赞不绝口。一道炒云南干巴菌,吃剩的一点,陈怡真都打包带回了宾馆。
香港回归与遗憾
1997年5月8日,汪曾祺应作协庆祝香港回归祖国倒计时五十天征稿,创作《紫荆梅花图》。画面上,一支红梅张开双臂,将紫荆拥入怀中,题曰“喜迎香港回归”,压角钤“信可乐也”白文印一方。可见,汪曾祺这么一个热爱生活、非常有趣的老头儿,香港留给他的印象总是美好的,年轻落魄时能看到“生机”,繁闹都市之中也能看到悠闲的“遛鸟”,听到斑鸠的叫声,想起北京的大树……
遗憾的是,1997年5月16日他不幸因病去世,再也没能到香港走一走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