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打波斯帝国，称霸丝贸之路，为何不出名的嚈哒如此豪横？
拳打波斯帝国，称霸丝贸之路，为何不出名的嚈哒如此豪横？
在4世纪至6世纪的欧亚大陆丝绸之路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游牧民族——嚈哒人，凭借其军事实力和精明的贸易策略，成功控制了这条重要的贸易通道。他们不仅征服了粟特人，还与波斯、拜占庭等大国展开了复杂的地缘政治博弈，对丝绸之路的历史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
欧亚丝贸之路上的霸主
在丝绸之路开通后，中亚泽拉夫尚河和卡什卡河流域成为了欧亚丝绸贸易体系中货物转输和贩卖的主要中心，而粟特人则在商贸往来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历史学家余太山先生的研究表明，在4世纪六七十年代后，嚈哒人征服了索格底亚那并成为粟特人的统治者。这也让粟特人成为了嚈哒人的劳力，为他们工作，定期缴纳财物。
虽然嚈哒人征服了粟特人，但两者之间的关系是比较松散的主从关系。嚈哒人关心的只是如何通过粟特人在丝绸贸易中获取巨额财富。这意味着嚈哒人可以忽略粟特商人的生死，但却追求对丝绸之路的控制权，以从粟特商人的贸易利益中获取经济利益。
根据《魏书》的记载，嚈哒人于456年朝见了魏朝代的皇帝，而粟特国王所派遣的使臣则在次年457年才朝见了魏朝代的皇帝。这表明粟特人在与嚈哒帝国的关系中，具有较强的政治自主权。当北魏于439年攻陷姑臧（今天的武威）后，将姑臧的粟特人全部俘虏到首都平城（今天的大同），直到457年粟特国王才派遣使者朝见魏朝代的皇帝才被赎回。
嚈哒与波斯的较量
在丝路开通后，粟特商人一直想要通过穿越波斯，将丝绸贩卖到拜占庭以获取高额利润。然而这必然会威胁到波斯在欧亚大陆丝绸贸易体系中的地位和利益。嚈哒与波斯之间也有严重的矛盾，这使得波斯一直是嚈哒 “丝路战争”最主要的进攻方向，直到6世纪中期嚈哒灭亡。
据《太伯里史》的记载，在五世纪前期嚈哒曾派2.5万人入侵波斯，结果被波斯国王巴赫兰击败，巴赫兰亲手将嚈哒可汗杀死，并率领军队大肆屠杀，嚈哒的领土被波斯夺取，周边国家也脱离其控制。波斯将势力推进到了粟特商人聚居的索格底亚那等地，并迫使其向波斯称臣纳贡。
由于波斯一直在与拜占庭帝国争夺美索不达米亚和亚美尼亚，因此波斯并没有一举灭掉嚈哒的能力。对于嚈哒的反击，波斯主要采取了边境战争的方式，以索取贡赋和控制丝路交通为目的，这使得嚈哒有喘息和伺机再起的机会和基础。
在嚈哒人西攻波斯受挫后，他们开始将注意力集中在南下方向。大约在5世纪中期，嚈哒人征服了大月氏，并控制了丝绸之路的东西物资转运枢纽吐火罗斯坦。嚈哒人还在5世纪五六十年代入侵了印度的西北部，逼近了印度的丝绸贸易重要口岸信德。通过控制丝绸之路中段的枢纽，嚈哒人获取了大量财富，使他们的军事力量迅速壮大。
嚈哒人主要依靠轻装骑兵，他们机动灵活，配备马镫，并以精准有力的弓箭打击为主。面对重装骑兵的波斯骑士，嚈哒人经常能够通过分割包围的战术打破他们的阵形。在5世纪中后期的连续三次战役中，嚈哒人击败了波斯国王卑路斯。前两次战役中，嚈哒人俘虏了卑路斯并勒索了大量赎金，卡巴德一世也被扣留为人质。据《柱行者乔舒亚年代记》记载，第二次战役的赎金高达“三十头骡子的银币”数量。而第三次战役中，嚈哒人直接在战场上击毙了卑路斯。
但是嚈哒人人口较少，无法将波斯军队彻底摧毁，更无法直接统治国土广阔、人口众多的波斯帝国，这也使他们没有深入波斯帝国。卑路斯去世后，他的兄弟巴拉什被拥立为国王。嚈哒人以军事力量为后盾，通过控制波斯王位的继承，与波斯建立了臣属和纳贡的关系。
在488年，卡巴德依靠嚈哒人的军事支持推翻了巴拉什，并获得了波斯王位。嚈哒人以此为条件，勒索了波斯人无法偿还的巨额款项。
从卡巴德在波斯王位上升为统治者起，直到531年科斯劳一世即位之前，波斯向嚈哒人支付了大量的黄金和白银贡赋。嚈哒人通过对波斯的战争，还夺取了中亚许多丝绸贸易城镇的控制权。随着丝绸之路中段被嚈哒人控制，大量萨珊银币从波斯流向了中亚和西域地区，这些银币也成为整个中亚甚至河西地区通用的货币。
嚈哒帝国的扩张之路
在5世纪后期，控制丝绸之路东段西域南北道的柔然帝国在北魏和高车人的持续攻击下逐渐失去了对西域的控制。因此嚈哒人在取得对波斯的军事优势后，开始向东扩张，将重点放在西域北道诸国上。在5至6世纪交替之际，嚈哒人灭掉了西域北道枢纽高昌附近的焉耆。他们北上征服了分布在天山和阿尔泰山一带的高车人，并将高车人控制的丝绸之路重镇高昌纳入了他们的武力控制之下。
在522年被安置在敦煌北面与高车人争霸的柔然可汗婆罗门叛离了北魏，投靠了嚈哒人。在6世纪前期，嚈哒人基本上控制了丝绸之路中段、东段以及邻近中国河西地区的广阔地域。他们使西域的康居、于阗、沙勒、安息等许多小国都成为他们的属国，超出了以往游牧民族对丝绸之路的控制范围。这无疑为亚欧大陆的丝绸贸易提供了较为安全的军事保护和良好的政治环境。
在嚈哒人提供的军事保护下，粟特人在蒙古草原到波斯木鹿的广大地区纷纷建立了自己的商业据点。由于嚈哒人占据了丝绸之路东西段的交通枢纽，并控制了西域各国，再加上粟特商人成为他们丝绸贸易的代理人，这迅速使嚈哒人变得强大起来。在嚈哒的王都，积聚了大量的黄金、丝绸等珍宝。甚至就连北魏的使臣宋云都忍不住赞叹嚈哒的王都拔底延城的繁华景象。
嚈哒帝国的丝绸之路扩张不仅对欧亚大陆的丝绸贸易产生了重要影响，还使欧亚大陆上的波斯、拜占庭和中国等主要国家之间建立了实质性的政治联系。
在嚈哒与波斯之间的丝绸之路战争爆发之前，作为欧亚大陆丝绸贸易的最终目的地，拜占庭帝国一方面不得不与频繁入侵巴尔干半岛的匈人作战。另一方面还要与波斯就亚美尼亚和美索不达米亚的控制权进行争夺。这使得拜占庭帝国不堪重负，于422年与波斯订立条约，规定每年向波斯支付一定数量的贡赋。然而5世纪中期嚈哒不断进攻波斯，使波斯也面临着两线作战的困境。
为了集结力量对抗嚈哒人，波斯于441年与拜占庭缔结了和约，约定双方不得在边境建造新的要塞。这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拜占庭帝国的军事压力，使拜占庭帝国在受制于波斯的丝绸贸易中看到了改变困境的希望。
虽然从拜占庭帝国首都君士坦丁堡出发前往位于阿姆河的嚈哒王都需要绕过波斯军队的控制区，走比较困难的草原丝绸之路，但这对于拜占庭的使臣和商人来说并不是太过困难的事。这使得拜占庭帝国能够更深入地了解嚈哒帝国的社会组织情况。
深入了解了嚈哒社会的拜占庭帝国，开始利用经济手段促使嚈哒向波斯发动进攻，以达到牵制波斯的战略目的。在484年，拜占庭皇帝通过使臣向嚈哒承诺给予相当于波斯所给贡赋两倍的贡赋，嚈哒因此以波斯王并未给予他们属下的蛮族更多的贡赋为借口，进攻了波斯边境。
而在6世纪初，波斯王卡巴德一世为了支付嚈哒高额的索赋向拜占庭借贷。然而拜占庭皇帝阿纳斯塔修斯经过与大臣们商议后，认为不能用拜占庭的金钱让波斯与嚈哒和平相处，而应该使用金钱的力量让波斯和嚈哒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糟糕。他拒绝了波斯的借款请求。波斯王卡巴德一世以此为借口，决定对拜占庭进行一次远征。502年，波斯先侵占了亚美尼亚，随后又占领了拜占庭位于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上的贸易重镇阿米达。
在503年双方达成协议，波斯撤军并将阿米达归还给拜占庭，条件是拜占庭向波斯支付1000磅黄金。从此之后，由于波斯经常与嚈哒交战，使得波斯无法在西线与拜占庭进行长期的消耗战，而拜占庭帝国的军事力量无法趁波斯与嚈哒交战之际给予波斯致命一击，因此嚈哒、波斯和拜占庭之间形成了一个复杂的"三角"关系，围绕战争和赔款展开。
嚈哒进攻波斯（其中部分原因是拜占庭的经济诱因），导致波斯国内局势混乱，物价飞涨，贵族势力膨胀，并且负担了巨额的贡赋。为了交纳贡赋和稳定国内经济，波斯只能不断向拜占庭发动战争或以战争威胁进行勒索，而实力薄弱的拜占庭帝国不得不以黄金形式向波斯支付贡赋。
欧亚丝贸之路的影响
在505年，卡巴德一世与嚈哒开战，波斯迫使拜占庭皇帝阿纳斯塔修斯同意每年向波斯支付39600诺米斯玛（1诺米斯玛相当于1/72磅黄金）的贡赋。而拜占庭支付给波斯的大量黄金，则通过波斯交给嚈哒，再由嚈哒转交给粟特商人，最终流入中国。嚈哒的丝绸之路扩张实际上一方面增加了拜占庭帝国的经济负担，同时也增加了拜占庭帝国（欧洲大部分地区）黄金流向。
根据《魏书》记载，拜占庭（当时中国称之为“普岚”）在456年与嚈哒、465年与破洛那国、467年与于阗、粟特国先后进行了三次朝贡北魏的行动。而破洛那、于阗、粟特三国当时都是嚈哒帝国的属国。尽管没有详细记载拜占庭使者与北魏的具体情况，但这无疑是欧亚大陆两端的大国之间，在嚈哒帝国的保护下实现的最早实质性政治联系。通过这三次朝贡中国的行动，拜占庭人必然对整个丝绸之路的路线和运作有了详尽的了解。
这种密切的联系和信息交流，使拜占庭帝国能够更好地了解丝绸之路的运作机制，从而进一步促进了欧亚大陆的丝绸贸易发展。嚈哒帝国的崛起为拜占庭帝国和中国之间的往来提供了安全保障和政治基础，促进了整个丝绸贸易网络的繁荣。
嚈哒和波斯争夺丝绸之路中段的控制权经常导致战争，但是在涉及与丝绸原产地中国的政治联系时，两者之间主要是竞争和合作并存。因为嚈哒尚没有能力完全阻断波斯通过丝绸之路前往中国的通道，同时波斯保持与中国紧密的联系有利于中国、波斯和拜占庭在欧亚大陆丝绸贸易体系中的物品流通。流通对于嚈哒和其他丝路主要贸易国家也意味着财富的增加。拜占庭、波斯和嚈哒在这样频繁地与中国交往的背景下，无疑也激发了中国经营丝路中段的意愿。
各国使节的出使促进了中西方国家间的交流，促进了沿线各国之间的互动和交流。这种交流在政治、经济、文化等多个领域都有着深远的影响。这些互动，加上嚈哒和波斯在丝路中段的竞争，在某种程度上推动了丝绸之路的发展和繁荣。
这一时期，丝绸之路成为了不仅仅是商品贸易的通道，还是文化、宗教和知识传播的重要渠道。这种广泛的交流促进了不同国家和文化之间的相互了解和融合。
在5世纪中后期，嚈哒的崛起改变了以往游牧民族在蒙古草原崛起、南下中国内地和西进西域的发展模式，嚈哒控制了丝绸之路中段的地位。嚈哒通过与粟特商人的商业网络相结合，使其军事和经济实力大幅增强。为了维持其在中亚地区的地位，嚈哒不断向西拓展，进攻波斯，向东扩张至西域。
嚈哒的丝绸之路扩张一方面加速了丝绸财富向东流的趋势，另一方面也加强了嚈哒、波斯、拜占庭和中国等丝绸之路大国之间的政治联系。这使得5至6世纪的欧亚大陆丝绸贸易得到了较大的发展。
尽管嚈哒帝国在6世纪60年代迅速崩溃，受到波斯和突厥的夹击，但经过嚈哒一个多世纪的丝绸之路扩张，各段丝绸之路以及沿线的大小国家已经紧密地联系在一起。这也使得7至9世纪欧亚大陆丝绸贸易达到顶峰。
结语
丝绸之路连贯着的，并不只是单纯的东西方商贸交易往来，它也是来自各国优秀文化碰撞和政治发展融合的主要桥梁。它的意义重大，不仅仅在古代发挥着自己的优势，同时也在当今社会将欧亚各国紧密相连在一起的精神及物质枢纽。
本文原文来自网易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