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一酒店厨师在菜里添加庆大霉素获刑，医生：是处方药，严重可致儿童耳聋或听力减退
江苏一酒店厨师在菜里添加庆大霉素获刑，医生：是处方药，严重可致儿童耳聋或听力减退
近日，江苏南通一酒店厨师因在菜品中非法添加庆大霉素被判刑。这起案件引发了社会对食品安全和药品滥用问题的关注。
为防腹泻违法添加庆大霉素
2023年以来，江苏南通崇川区观音山花园大酒店厨师长沙某、厨师付某为了预防食客腹泻，在烧制的鸡汁烩花胶、鸡汁烩蹄筋等“头菜”里，按照十桌一盒（相当于每桌一支）的标准，添加硫酸庆大霉素注射液，累计售出添加该药品的烩菜1612份，销售金额77376元。
事情发生在去年9月3日17时许，12345热线接到某酒店员工反映，“我们酒店在菜汤里添加庆大霉素注射液，能不能告诉我，这东西是不是合法添加剂？”随即而至的突击检查中，执法人员在后厨垃圾桶提取到已使用的硫酸庆大霉素注射液4盒，在厨师长办公室查获未使用的注射液101盒，并现场调取了菜单，并对菜品取样。经权威机构检测，从该酒店后厨提取的菜品样品及抽取的未开封注射液内均检测出庆大霉素成分。
经法院审理，两名被告人因犯生产、销售有毒、有害食品罪，分别被判处有期徒刑二年及一年六个月，宣告缓刑，并处罚金共计16万元。目前，两人已在媒体公开赔礼道歉，惩罚性赔偿金已全部执行到位。
市场监管部门对涉案酒店罚款118万余元，吊销其《食品经营许可证》，对沙某、付某及其他2名酒店经营负责人作出终身或五年内不得从事食品生产经营管理工作的行政处罚，并将涉案酒店和前述4人列入严重违法失信名单。
庆大霉素会致耳聋或听力减退，尤其儿童
庆大霉素，即硫酸庆大霉素，为氨基糖苷类抗生素药。用于敏感菌引起的痢疾、肠炎等肠道感染性疾病，也可用于腹部术前清洁肠腔，为非医保处方药。虽然不同性状规格的药品用法、用量各不同，但明确的禁忌都是：对庆大霉素或其他氨基糖苷类抗生素过敏者禁用。
武汉大学中南医院药学部副主任寇皓强调：“庆大霉素最常见的一个药物不良反应是耳毒性，可能导致耳聋或者是听力减退，尤其对于儿童。”他指出，从遗传药理学角度，拥有耳聋基因的人更加容易出现耳聋。如果没有耳聋基因，使用很大的剂量或者其他不当使用，也会导致耳聋，这跟个体的差异有一定关系。“《千手观音》就是由一群聋哑演员表演的一个节目。其中大部分人都是儿童时期使用了具有耳毒性的药物而出现的耳聋，其中包括庆大霉素。”他补充说，庆大霉素的另一个不良反应是肾毒性，老年人用药时也要充分考虑到这一点。
《千手观音》表演：中国残疾人艺术团。图/央视网截图
有文献显示，迄今已有200多种药物被报道具有耳毒性，临床表现为不同程度的听觉或前庭损伤，对患者造成严重影响。《2016年儿童用药安全调查报告白皮书》指出，我国每年约有3万名儿童因用药不当耳聋。从年龄来看，0-14岁的药物中毒儿童中，1-4岁儿童占比最大。据中国聋儿康复中心统计，我国7岁以下聋儿，超过30%是因药物过量造成的毒副作用所致。
“不能抛开剂量谈毒性”
在前述案件中，涉事酒店厨师长沙某、厨师付某在“头菜”里，按照十桌一盒（相当于每桌一支）的标准添加硫酸庆大霉素注射液，这项违法活动长达一年。那么，吃过这些“头菜”的人，有多大可能会出现耳聋？
“不能抛开剂量谈毒性。”寇皓强调，从某一次、某一桌来看，可能没有什么影响。但长期、大量服用，可能会对身体有一定的影响。就此案件，他认为，吃过被添加庆大霉素头菜的食客，“不一定出现明确不适症状，不大可能出现耳毒性和肾毒性”。寇皓说：“因为它的剂量确实很小，也不是每天、长期服用。这种情况下，一般也不会出现（体检指标的变化、身体功能的异常）。”
那么，涉事厨师将注射剂添加到菜品中让人口服，再加上一桌一支的剂量，药效究竟有多少？寇皓说，药物的效果或者毒性作用一定与剂量有关。一支庆大霉素加到一桌菜里，且被一桌人吃完，实际上每个人接触到的药量比较小。另外口服庆大霉素不容易被吸收，如果用注射液的剂型加入菜里面来口服，可能更加不容易被吸收，一般情况下不会有很明显的作用。“庆大霉素一般是在肠道吸收，它的血液吸收率比较低，所以一般用它来治疗细菌性痢疾。”
购买需凭处方且经药师审核，临床应用并不多
事发后，澎湃新闻评论称，涉事厨师之所以要向烩花胶、烩蹄筋里加庆大霉素，是因为其完全清楚这样的“头菜”里蛋白质含量高，如果食材不够新鲜，很容易滋生细菌，会造成食物中毒。可以说，往菜里面添加庆大霉素，本身就表明厨师对自己的食材不新鲜心知肚明。因食材不新鲜，为预防食客腹泻使用庆大霉素，本就属违法行为。《中华人民共和国食品安全法》第三十八条明文规定，生产经营的食品中不得添加药品。
寇皓认为，按该案中厨师添加的剂量，如果食物有变质或者污染，未必能够起到很好的止泻作用。九派新闻还注意到，网络上自称“前儿科医生、执业药师”的一名网友分析称，厨师选择庆大霉素，是因为它是为数不多的热稳定性强的抗生素。公开信息显示，热稳定性是指，物质在较高的相对温度下，抵抗其化学或物理结构的不可逆变化（通常是通过抵抗分解或聚合）的能力。其意味着遇到高温时不容易出现分解反应或与其他物质聚合。
那么，当庆大霉素被添加到菜品中，菜的色、香、味是否会发生变化？“严格来说，要取决于他加到菜里的剂量以及剂型。如果是少量的注射剂，可能菜的味道和颜色不一定有明显变化。”寇皓解释。
要防止庆大霉素的滥用，需基于其处方药的特性，再加上对于药品违规销售行为的监管。他指出，庆大霉素作为一种处方药，购买需要持医生所开处方，并经过药师审核。“现在管理还是比较严格的，没有处方一般无法获取。”事实上，即使在医院，庆大霉素的临床使用并不多，主要因其耐药性问题，以及氨基糖苷类抗生素普遍存在的耳毒性和肾毒性等副作用。
就此，寇皓称，庆大霉素是一种很古老的药，1967年就被研发出来。20世纪80年代大量使用导致很多儿童出现耳聋，现在临床使用并不太多。而在销售端，加大违规售药的监管力度对于实现庆大霉素的规范使用极为重要。以本案为例，现代快报报道，该案件承办人阅卷发现，本案的硫酸庆大霉素全部来自某连锁大药房的同一家门店，酒店杂工张某每次购买量一般为100盒，最少的也有10盒，都没有提供处方。药店未凭处方销售处方药的行为，违反了国家关于药品分类管理规定。
检察机关现场调取门店销售小票和相应处方情况，确认涉案药品经营企业多家门店长期违规销售硫酸庆大霉素注射液。市场监管部门收到检察建议后，除对涉案酒店、涉案酒店人员做出处理，其开展的全面摸排与专项整治行动已覆盖餐饮企业335家、药品零售企业508家，责令120家药房门店进行整改。崇川区市场监督管理局也表示，此次案发后，该局立即举一反三，开展全面排查整治，从严打击餐饮非法添加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