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尔古纳河右岸：一个鄂温克族世纪老人的回忆

额尔古纳河右岸：一个鄂温克族世纪老人的回忆

额尔古纳河发源于内蒙古大兴安岭的海拉尔河，原为中国的内陆河。1689年《中俄尼布楚条约》签订后，成为中国与俄罗斯的界河。河的左侧是俄罗斯，右岸则是紧邻大兴安岭原始森林。在森林深处，有着一群以狩猎为生，放养并使役驯鹿的鄂温克族。

鄂温克，意为住在山林中的人们。书中的主人公“我”，在很多读书笔记中被称之为：鄂温克族最后一任酋长的女人。但是在这里，我并不想这么定义她，她不是谁的所有物。她只是一个看老了雨雪，经历了一次次死别却依然坚守在森林这片营地的世纪老人。她打开鹿皮口袋，看着那些有故事的旧物件，给我们讲鄂温克族过去的岁月。

鄂温克族居住在由二三十根两人多高的落叶松杆搭建，外围包裹着御寒用的桦皮或者毛毡的像伞一样的希楞柱里。希楞柱的顶端有个小孔，晚上躺在兽皮和木材制成的床上，可以透过小孔看到零零散散明亮的星星。他们用桦树皮做水桶做篓子，用狍子皮缝靴子和手套，他们喝驯鹿奶，用狩猎到的肉熏肉干，还能在冰封的河面上凿开冰眼叉鱼做成烤鱼。

驯鹿是他们的谋生手段，是他们的运输工具，也是他们某种意义上的精神寄托。驯鹿逐苔藓而居，因此鄂温克族会根据四时的变化，不断迁徙，以寻找最适合驯鹿栖息的场所。这种最原始的游牧露营的生活，并不像我们想象中的那般美好：人们在月光下篝火旁起舞，孩子们在水中嬉戏，小动物们欢快的穿梭在森林中。生活远不止这些：有人冻死在迁徙的暴风雪路上;有人在寻找驯鹿的路上被雷电击中而死;还有人在打猎中被误杀，有人被熊袭击，有人为了救鹿被淹死......人们的出生大同小异，死亡却是各有各的走法。

正因为这些随时可能遇到的苦难和意外，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才更加的紧密更加的被需要。城市中的安全感或许来自于一份稳定的工作，一间牢固的房屋。但是游走在森林里的鄂温克族，他们的安全感来自于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和互助。行走在山林中，你偶尔会看到造在空中的木屋，那就是鄂温克族的“靠老宝”。它是搭建在树上的仓库，鄂温克族人会把闲置和富余的东西放在里面，比如衣物、皮张、食物等，靠老宝从不上锁，任何有需要的人都可以自取。人们也大多会在获救后补充一些物资放进里面。所以鄂温克人如果在森林中迷路时会满怀希望，因为他们知道，也许在不远处就会有一个温暖的靠老宝等着他们。

鄂温克人有他们崇敬的萨满。书中的萨满妮浩是一个伟大的萨满，却又是一个悲情的母亲。她一次次的为了救活别人而失去了自己的孩子。我们无法去评价她的选择是否正确，她有她作为萨满必须承担的责任。人生的很多选择是无奈的，却又是必选题。年老的妮浩，最后一次跳神，是为了山林的大火求雨。她弯着腰，神裙拖到了地上，跳了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直到倾盆大雨熄灭了山火，也熄灭了她的生命。那场雨，就像是鄂温克族的百年风雨，激荡人心。

故事的最后，当时间进入到新的世纪，鄂温克族的很多人搬迁到山脚下，开始了定居的村庄生活。还有人依然留守在森林深处，比如“我”。时代的洪流像海浪裹挟着人们向前涌动，却从不问你是否愿意。有人走在了最前沿，有人被夹在中间，还有人落在了最后面。社会这个大群体就这样被切割成了不同的段落。没有人能够定义哪一段是正确的，哪一段又是错误的。因为每一段都是生活，每一段都值得被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