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美国要花钱让军官离开军队？
为什么美国要花钱让军官离开军队？
美国国防部的"技能桥梁"（SkillBridge）计划，旨在帮助退伍军人更好地融入平民生活，却意外地成为了掏空军队人才库的推手。特别是对于那些有潜力的军官来说，这个计划正在用纳税人的钱，鼓励他们离开军队，转投投资银行和咨询行业。
2025年2月7日，国防部长皮特·黑格塞思（Pete Hegseth）在五角大楼发表讲话时，援引了其前任唐纳德·拉姆斯菲尔德（Donald Rumsfeld）2001年的讲话，那次讲话宣布要向官僚主义宣战，并提出“把资源从后勤保障转向一线作战”。图片来源：奇普·索莫德维拉（Chip Somodevilla）/彭博新闻社（Bloomberg News）/亚历山大·库比察（Alexander Kubitza）/祖马新闻社（Zuma Press）
如果特朗普总统和埃隆·马斯克（Elon Musk）真的想提高五角大楼的效率，他们或许可以从改革“技能桥梁”计划开始。该计划最初是一项旨在降低退伍军人失业率的善意举措，但现在却在花钱让有潜力的军官离开军队，转投投资银行和咨询行业。
美国军队规模已降至二战以来的最小水平。国防部预计，2025年现役部队人数将降至128万以下，比东方大国快速发展的军队现役部队人数少近40%。但军队士兵的总人数并不像部队的经验和专业素养那么重要，而后者也在不断下降。
在2024财年，近5400名O-3级别的军官（海军中尉，其他军种的上尉）离开了军队。这几乎是2010年同级别军官离职人数的两倍。军队正努力留住那些维持其技能和经验所需的领导者。
美国的初级军官在完成最初四到五年的服役期后选择离开军队有多种原因，但最容易量化的原因是薪资。私营企业乐于雇用有出色领导履历的退伍军人，而且后疫情时代紧张的劳动力市场意味着前军官在私营部门往往能拿到高额薪水。
去年，美国海军宣布，对于承诺继续服役数年的有经验的水面作战军官，将提供高达15万美元的留任奖金。空军现在为某些飞行员提供额外14万美元的奖金，让他们再签约服役四年。军队应尽其所能留住现有军官。然而，由纳税人出资的“技能桥梁”计划却产生了相反的效果。
美国国防部在2011年启动了“技能桥梁”试点计划，以应对大衰退期间退伍军人失业率上升的问题。该计划允许即将退伍的军人在现役的最后六个月里为经批准的私营公司实习，同时保留全部军饷和福利。“技能桥梁”计划最初侧重于初级士兵，他们往往在没有大学学位或专业技能的情况下参军，在向平民职业过渡时可能会面临更大困难。拜登政府曾喜欢宣传“技能桥梁”计划在商业货运、执法和初级网络安全领域提供的实习机会。
但该计划对军队中的所有军衔开放，而且其范围已远远超出了蓝领工作的学徒岗位。像摩根大通（JPMorgan）和波士顿咨询集团（Boston Consulting Group）这样竞争激烈的公司现在也是经授权的“技能桥梁”合作机构。
军官参加“技能桥梁”实习的途径与初级士兵在几个关键方面有所不同。首先，军官拥有大学学位，其中许多学位是由纳税人出资获得的。其次，补贴军官实习的成本要高得多，因为军官的薪资更高。一名年薪14万美元的中级军官，在通过“技能桥梁”计划跳槽到美国企业界后，在长达180天的时间里将继续领取现有薪水，并享受免费医疗。
假设每年有4000名军官参加“技能桥梁”计划，“技能桥梁”实习的平均时长为四个月，使用该计划的军官平均年薪为14万美元，我们保守估计，美国国防部每年要花费近1.9亿美元来支付军官在为私营公司实习并离开军队期间的薪资。
比成本问题更严重的是，“技能桥梁”计划不利于军队留住人才。军队不是一个人员流动频繁的地方，这是有充分理由的。军队从内部提拔领导，很少从外部招聘，这意味着离开军队的决定几乎总是永久性的。一名从美国海军学院毕业却跳槽到麦肯锡（McKinsey）的人，可能永远不会指挥航空母舰、潜艇或飞行中队。
很多军官参军时就打算在完成最初的服役期后离开。也有一些人知道自己想在军队中度过完整的职业生涯。但很大一部分人还没有做出决定，而“技能桥梁”计划可能会影响他们的选择。初级军官最有可能在服役五到十年后离开军队，这时他们已经完成了服役要求，但还没有感受到20年后才能获得的丰厚养老金的吸引力。“技能桥梁”计划在这个关键时期为他们提供了进入高薪企业工作的途径，这就激励了那些有上进心的军官离开军队，而他们原本可能会留下来。
美国的军队指挥部已经开始抵制“技能桥梁”计划，这是可以理解的。该计划不仅掏空了他们的人才库，还让留下来的人员承担了额外的负担，这些人有时会被安排额外的职责，或者在短时间内被调职，以填补提前离开的军官留下的空缺。
美国海军在2023年宣布，将把高级水兵的“技能桥梁”实习时长限制在三到四个月。去年，海军陆战队将军官的“技能桥梁”实习时长上限设为三个月，初级士兵为四个月。但五角大楼应该采取更进一步的措施。“技能桥梁”计划必须回归其帮助初级士兵融入平民生活的初衷。军官不应具备参加该计划的资格。
这并不是要批评那些利用“技能桥梁”计划的个别军官，也不是要指责那些已签约成为合作伙伴的公司。顶尖公司应该愿意雇用并帮助退伍军人——但不是仍在现役的军官。
有才华的军官已经有很多进入私营部门的机会。许多人利用《退伍军人权利法案》（GI Bill）进入精英商学院攻读工商管理硕士学位。还有一些人会咨询像美国企业合作伙伴（American Corporate Partners）或“坦诚助力”（Candorful）这样的非营利组织，这些组织会为军人匹配他们心仪行业的导师，并提供模拟面试。像埃森哲（Accenture）、瑞银集团（UBS）和花旗集团（Citi）等公司都有针对退伍军人的实习项目，这些项目的功能与“技能桥梁”计划类似，但费用由公司而非政府承担。
把军官排除在“技能桥梁”计划之外，将有助于军队留住下一代将军和海军上将，同时控制成本并减少行政方面的人员流动。没有理由在私营企业挖走军队中最优秀、最聪明的人才时还为它们提供补贴。
2018 年 5 月 22 日，美国海军特种作战部队在佛罗里达州坦帕附近的军事演习中乘坐特种作战艇。 照片： Luke Sharrett/彭博新闻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