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人类女性主义》(上) 从人文主义批判到重构
《后人类女性主义》(上) 从人文主义批判到重构
《后人类女性主义》一书从人文主义批判出发,探讨了女性主义如何超越传统的人类中心主义,构建一个更加包容和多元的话语体系。本书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批判传统人文主义的局限性;第二部分解构与重建人类中心主义;第三部分概述后人类女性主义实践。
后人类女性主义议程
后人类女性主义致力于构建一个关心世界状况并积极干预的话语社区,女性主义的伦理不仅关注世界,还试图减少分歧,推动更广泛的包容性与多样性。本书分为上中下三部分:第一部分对人文主义和人类中心论进行批判:即批判一个男性、白人、欧洲中心、实践强制异性恋和繁殖、身体健全、城市化、讲标准语言的主体的优越性。 第二部分解构与重建人类中心主义:通过重温生态女性主义,结合新唯物主义和肉体经验主义,重新思考人类与非人类的关系。 第三部分概述后人类女性主义实践:探讨身体、欲望与创造,强调主体性应被重新思考为一个相互关联的网络,承认所有生物共享同一个地球家园。
[有必要将主体性重新思考为一个相互关联的网络,承认“我们”——所有生物——共享同一个地球家园。《后人类知识》(2019年)中提出的句子将在整本书中反复出现:“我们”——我们不是同一个,但我们在一起。尊重地点和权力的差异。而“后”一词强调向前迈进,超越对人类的传统理解。]
阿娜·门迪埃塔(Ana Mendieta)的《Silueta》系列(1970s) 用身体与自然元素(土壤、火、植物)交融的短暂雕塑,呈现人类与非人类的共生关系。女性身体轮廓在土地中消逝的意象,瓦解了人类中心的主体性。
第1章 女权主义不是(只有)人主义 ——对人文主义概念进行审判和评估
理性的人作为人文主义的形象的演变
人文主义构建自由民主国家,启蒙运动开始信奉科学理性的力量,直到支持工业、帝国主义和好战倾向(戴维斯),“人”作为霸权文明的模式到欧洲扩招的殖民意识形态,主流文化人维护着占主导地位的记忆,删除边缘群体。 人类与科学的关系逐渐破裂。技术驱动的现代战争揭示了集体死亡驱力的深度,以及人类对自我毁灭的致命吸引力,二战期间欧洲的殖民活动和集中营背叛人文主义理想。
《广岛之恋》(1959) 核弹回忆,女人诞下怪物食物变异,废墟中爬出了新的动物,质问文明发展带来的科学与战争如何催生非理性的疯狂。
20世纪70年代,第二波女性主义浪潮兴起、反种族主义运动方法、去殖民化运动开展…对人文主义的批判声日益高涨,到冷战时代彻底颠覆了启蒙运动通过科学理性解放人类的承诺。
女权主义自由人文主义:性别平等
社会工作、政治、经济与教育中女性争权,但平等程度没有均匀分布在各阶层和种族。女权主义作为一个变革项目的内在缺陷:当前对性别平等的分析往往基于自由主义的个人主义自我概念,忽视了多样性和多重压迫的现实。 作者认为,现有的女权主义框架(如自由主义、社会主义、反种族主义版本)未能充分包容不同种族、性取向、语言、身体能力和社会地位的人群,且低估了父权制、资本主义和殖民主义对边缘化群体的影响。因此,女权主义需要超越传统的解放平台,扩大对社会和经济活动的理解,并采用更复杂的时间观念和后人类融合的框架来更新其政治实践。
女权主义社会主义人道主义:阶级平等
70 年代的女权主义者反对左翼父权制统治,但马克思主义左派也仍未完全克服其男性主义传统,社会主义女性主义侧重在父权资本主义中解放女性的性和生殖劳动,也指责马克思主义社会主义采用“工人”的性别中立定义,掩盖父权制和资本主义之间的共谋。
“我们厌倦了生活的单调,有限的时间让我们担心太多,所以我们必须选择屈服于这个'行尸走肉‘的身体。就好像我们想逃离现实,进入自己的幻想乌托邦,但我们无法跟上社会的变化,忍受生活带来的压迫。”——曹斐作品
女权主义黑人人文主义:种族平等
重新思考人类,对欧洲人本主义的最直言不讳的批评是由黑人、土著和去殖民化的女性主义理论家提出的,批评其虚假的普遍主义主张和帝国主义联系,以殖民主义和奴隶制历史对其评估,她们寻求欧洲以外的文化希望,重新思考人类的定义。 回顾欧洲人文主义的复杂遗产,奥德·洛德回应说:“我们的生存意味着学会利用差异,而不是毁灭。你的也是如此。”(2020)
《糖娃娃的秘密》(2014)卡拉·沃克(Kara Walker)糖雕再现18世纪加勒比甘蔗种植园,糖的“甜蜜”经济直接关联欧洲中心主义对黑人身体的物化,揭露“人文主义”实为奴隶主的人性。
酷儿与变性非人主义:平等与多样性
许多酷儿和跨性别女性主义者表达了对其他物种(特别是动物)——“跨动物”的更深层次的联系。 拒绝强制异性恋和生殖规范,挑战从维特鲁威人文主义形象的“人”中脱离出来。
扎内勒·穆霍利的具代表性的摄影作品《面孔与阶段》和《黑色艺术家自画像》,南非女同性恋者与性别酷儿的面部特写,以碎片化凝视对抗自由女权主义对“女性”范畴的标准化定义。
结论
今天的女权主义不能只是人本主义的修订版,而是需要看得更远超越传统,应对后人类趋同的当代挑战。批判性思维是必要的,尤其是在面对技术进步和物种环境耗竭的双重压力下。
[我强调批判性思维的必要性,是因为分析了后人类趋同的物质和历史条件。人类先进技术的增强和物种环境耗竭的迫在眉睫,撕裂了传统的人类理解和实践。与新技术的速度和活力相比,人体曾经是衡量一切事物的标准,现在却是一台过时的机器。大自然远不是资源的无限源泉,而是贫瘠到濒临灭绝的地步。技术远不是人类灿烂未来的希望,而是对人类生存的威胁。]
后人类女权主义所面临的问题:如何产生其他方式来思考人类的基本单位,定义人类……发展新的伦理参与形式。
第2章 后人类女性主义的关键优势
后人类对人文主义及其女权主义变体和转折点的批判,需要继续与人文主义保持联系,但也需要前进和超越。讨论人类主义女性主义未能解决的先进资本主义的各个方面:新殖民主义的移民秩序、创新技术和作为资本的生命生物政治。 ○新自由主义女权主义的矛盾:个人赋权——集体解放 ⑴政治矛盾: ①与资本主义的共谋——对女权主义本质的背离 “财富至上主义者”将人性与资本主义联系在一起,将社会平等理想故意简化为个人赋权的超个人主义形式,进入与发达资本主义的危险联盟,代表人物的完美无缺使普通女性焦虑,制造了内部等级制,成功人物也并非都有公共服务意识。
[有时体现忽视或歪曲女权主义的一个基本价值观,即“女权主义是解放所有女性的政治理论和实践:有色人种女性、工人阶级女性、贫困女性、身体残疾女性、女同性恋、老年女性。]
矛盾点:“女权主义”被简化为个人成功(如“女性企业家精神”“职场晋升”),而非系统性变革(如推翻父权制或资本主义剥削)。
希拉里·克林顿曾支持伊拉克战争,暴露了这种女权主义服务于权力精英的本质,不过后来道出自己的错误。
②进步表象下的保守内核近期欧洲极右翼党领袖出现多位女性,通过解构“进步主义”话语获得独特优势。但有矛盾在于突破传统极右翼的合法性困境,又重构保守的价值体系。
(图:梅洛尼、魏德尔、玛丽娜·勒庞) 如魏德尔作为公开的同性恋者,却反对性少数群体平权运动,主张“回归传统家庭”。
③选择性支持“妇女权利”当下西方许多右翼和民粹主义支持妇女和同性恋权利,一些政党试图通过支持部分性别或LGBTQ+议题,吸引年轻选民、城市中产或自由派中的“温和保守派”,以扩大票仓。但他们矛盾地强调这种解放的立场,同时延续民粹主义和对性别歧视、恐同症和种族主义的倾向,甚至与军国主义勾结。
阿富汗战争期间,像乔治·W·布什总统和他的妻子与托尼·布莱尔一起,宣称支持阿富汗妇女,以此作为入侵他们国家的理由,暴露殖民主义的本质。
这时与西方父权制利益和实践完全结盟。 (2)生殖矛盾:统计分析和性别政策制定中占主导地位的人类模板优先考虑白人中产阶级女性的生育能力。 ○新社会主义女权主义与资本主义的变异——对认知资本主义的残酷幻想进行批判 ⑴后工业经济的本质与问题:后工业经济依然从原材料获利,被称为“化石资本”,还将存在对劳动力不人道剥削,并且使性化和种族化的压迫模式持续存在。这表明资本主义在新的经济形态下,其剥削本质和不平等的压迫模式没有改变。 资本已经完善了对生命系统知识的资本化和“认知”资本主义(资本实现了对生命系统知识的资本化,利用生命物质进行对生命能力的技术探索和剥削,进一步揭示了资本主义的逐利性和扩张性)。 ⑵后人类女性主义视角: 强调了性化和种族化的主体在新经济中对生物劳动和遗传资本的贡献,这突出了以往被忽视的群体(性化和种族化主体)在新经济形态下的作用,同时也指出这些群体可能面临的新形式的剥削。 作者认为,女性主义者不应再将当代资本主义的分析局限于技术解放或劳动去物质化的讨论,也不应将第四次工业革命与第六次大灭绝割裂看待。相反,需要更灵活地关注这些现象的交叉点,以更全面地理解当下的社会和经济变化。 ○超人类主义者的错觉 超人类主义的特点:超人类主义者试图通过与认知资本主义互动复活人文主义,在政治上捍卫自由个人主义,秉持与道德、理性、科学进步相联系的普世价值观,同时追求个人利益。 存在问题:超人类主义者虽然在分析上是后人类中心主义的,但却加剧了歧视、排斥、不合格和淘汰的模式。这表明其理论和实践可能存在矛盾,看似先进的理念却导致了不平等和压迫的加剧。
○结论后人类主义转向的必要性:为了纠正和替代对权力的交叉批评的需要。原有的对权力的批评方式可能存在不足,需要新的理论视角(后人类主义)来进行补充和完善。突破:后人类女权主义放弃了自由主义关于自主个体的观念,以及社会主义关于特权革命历史主体的理想。 后人类女性主义呼吁我们超越狭隘的人类中心主义,关注所有生命的共同命运。在这个技术飞速发展、环境危机迫在眉睫的时代,后人类女性主义为我们提供了一种新的伦理框架,帮助我们重新定义人类与自然、技术与生命的关系,探索一个更加包容和可持续的未来。
《轮回:气动的激情》伊万娜·巴西奇创作出充满矛盾美感的近似人体雕塑,探讨创伤、身体脆弱性与精神超越的主题,融入后人类女权主义对生命形态的想象——星云、子宫、细胞等意象暗示生命从物质到精神的转化过程,直面生命的短暂与永恒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