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新加坡规划之父:他如何改变这个国家?
现代新加坡规划之父:他如何改变这个国家?
提起刘太格这个名字,很多人并不熟悉,但他对新加坡住房和城市景观做出了巨大贡献,被公认为“现代新加坡的缔造者”。在新加坡国家发展部工作时,刘太格提出“卫星镇”规划方案——居民只需5至10分钟的路程就可达到周围商圈,满足衣食住行需求,避免长距离出行,减少了交通压力。虽是世界上人口密度较大的国家,这一方案却让新加坡在很大程度上避免拥挤现象的发生。进入2024年,新加坡经济前景暗淡,刘太格设计的公寓价格却不断上涨,房价逐渐超过100万美元,这与他设计房屋的初衷背道而驰。
刘太格。
新加坡:虽小但不密
一想到新加坡,很多人的第一印象是“美丽整洁、秩序良好、生活便捷、运作高效”,但对其如何运作知之甚少。新加坡总面积约720平方公里,总人口约560万,人口密度约为每平方公里7800人。根据2019年7月的官方数据,新加坡在所有国家中人口密度排名第二,仅次于欧洲小国摩纳哥。因土地资源十分有限,居住人口却不断增加,如何精心规划和充分利用好土地资源,是新加坡政府长期以来科学规划与有效治理的重大课题。在道路规划方面,政府将12%的国土用于修建道路,尤其在特殊的道路规划定型后,再无领导人对其进行过干预。
在城市住宅方面,不得不提到一个功勋人物——被称为“现代新加坡的缔造者”的刘太格。回忆起20世纪60年代的新加坡,经济局势与如今不可同日而语。在1965年独立前,国家资源缺乏、政局动荡、贫穷落后、人民生活困难。首都新加坡可以称得上是东南亚最贫穷的城市之一,四分之三的居民生活在过度拥挤和肮脏的“贫民窟”中。这种“贫民窟”被称为“占屋”,指在没有一般法律认可的拥有权或租用权下,占用闲置或废弃的空间或建筑物,通常用于住宅。也就在1965年,刘太格从耶鲁大学城市规划系毕业,进入贝聿铭在纽约的建筑事务所工作。1969年,他回到新加坡,担任建屋发展局的首席建筑师和首席执行官。“美国有太多建筑师,我觉得他们不需要我。”
事实上,年轻的刘太格曾考虑成为一名艺术家。他的父亲刘康是一名画家,并且刘太格曾向以中国水墨画闻名的林子平先生学习绘画,但在母亲的劝说下,他终究从事了一项可以帮助家庭摆脱贫困的职业。“有人会问我为什么没有追随父亲的绘画生涯,我总是回答道:我确实是一个画家。我父亲的画布只有几平方米,而我的画布有几千平方公里。”“当你进行城市规划时,功能性和宜居性都是需要考虑的问题,但你也需要像对待一件艺术品一样对待这座城市。它需要人文主义者的心、科学家的头脑和艺术家的眼睛。”
刘太格确实不负众望,他的主要工作之一是为新加坡创建新城镇或所谓的城市中心。经过研究,他认为新加坡可以建设自给自足的公共住房,其中包括学校、商店、户外小吃摊和游乐场。在当时,美国和欧洲已经建起了许多公共住房,但那种住房相对集中,中央走廊光线很暗。低收入人群挤在一起生活,形成了“贫困集中”的景象。刘太格认为这样的住房并不适用于新加坡。此外,他还希望自己建设的公共住房能够激发居民的社区意识。为此,他聘请社会学家研究一个问题:每一楼层居住多少家庭才能最大限度地提高社会互动,答案是六到八个。
按照刘太格的规划和愿景,新加坡开始建造公共住房。时任新加坡总理李光耀(Lee Kuan Yew)命令刘太格必须达到一个目标——到1982年,让生活在“贫民窟”的每一个人重新得到安置。“他曾经告诉我,落后城市的症状是:一是无家可归的人,二是交通拥堵,三是洪水,四是空气污染。”刘太格曾回忆起李光耀向他说过的话。1985年,刘太格不仅重新安置了生活在“贫民窟”的人,也让更多的新加坡人拥有了自己的家。
价格上涨太快的公共住房
根据《纽约时报》的数据统计,近80%的新加坡人居住在公共住房中,其中约90%的公共住房拥有99年的租约。进入2024年,新加坡经济前景暗淡。在二级市场上,房地产创纪录的高价加剧了人们对新加坡这个世界上最昂贵的城市之一生活成本上涨的担忧,但新加坡政府坚持表示,大部分人仍普遍负担得起公共住房价格,尤其是那些获得政府补贴购买房屋的人。
2024年初,新加坡发展部长李智陞(Desmond Lee)表示,由于公共和私人住房市场出现放缓迹象,预计新加坡的房价不会无限期上涨。在新冠大流行期间,住房需求猛增,与2017年至2019年相比,2020年至2022年首次申请BTO住房的数量增加了80%。BTO全称叫Build-To-Order,即预购组屋制度,是一项自2001年开启的购房制度。新加坡建屋局会先划分区域做组屋的建设计划,并在每年的2月、5月、8月和11月推出相关住宅项目给有意向的购屋者申请购买。当项目的购买需求超过70%,项目就会开始兴建。经过多年变迁和政策优化,许多组屋已经属于BTO范畴,尤其是政府直接供房。李智陞告诉《海峡时报》,政府曾承诺从2021年至2025年推出10万套BTO公寓,到2023年,政府已推出63000套公寓,预计在2024年将推出19600套公寓。另外住房申请率已趋于稳定,2023年平均每套公寓的首次申请人数为1.9人,低于2019年的3.7人。
对于房地产市场,刘太格的观点趋于消极。他观察到今年5月,已有54套公共住房的售价超过100万美元。即使在二级市场购买房屋的家庭可获得高达约6万美元的补助,但这个条件对申请家庭的收入提出了要求。即便他们符合,相比较100万美元,6万美元似乎也无法填补太多。
刘太格希望新加坡政府公共住房部门能保证价格不要上涨太快,不要出现“人们买不起公共住房”的现象。另一方面,他认为新加坡的公共住宅建造模式值得其他国家学习。比如在土地支持方面,新加坡政府通过《土地征用法》将土地大规模国有化,使得建屋发展局能够以较低价格征用土地建造组屋。在许多民主国家,由于土地私有制的存在,政府也无法随意征用土地,担心土地所有者会抗议。
如今86岁的刘太格已经“隐退”,自立门户开了一家墨睿设计事务所。当《纽约时报》的记者问他有什么遗憾时,他回答道:“第一,我本想为新加坡设计更合理、更方便的自行车道。”“第二应该保留几公顷,从上世纪流传下来的棚屋和土路,让年轻一代看看。他们就会知道他们的祖先、前辈做出了怎样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