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幅传世名画中的手势与姿态，竟暗藏如此玄机？
这幅传世名画中的手势与姿态，竟暗藏如此玄机？
《摩西的考验》乔尔乔内 1502-1503 木板油画 89×72cm
故事
法老坐在高高的王座上，命人把两个盘子带到婴儿摩西面前——一个装着金币，另一个装着仍在燃烧的余烬。这是为了考验摩西，他在不久前踩了法老的王冠而冒犯了他。据传说所述，摩西没有选择金币，而是选择了余烬，结果烧伤了嘴巴，从而让法老相信他并无冒犯之意......
面对这样的故事梗概，你是否常感困惑？法老，摩西，这些好像经常在耳边却又遥不可及的名字被习以为常地摆放在故事情节内，但对背景故事的一知半解时常削减着我们欣赏绘画的热情。
实际上，宗教艺术的根本作用就是在观众对主题完全不了解的前提下传达故事的要义。在欧洲人均文化水平较低的中世纪，绘画取代了书本的作用。所以，除了掌握科学、历史、哲学等知识之外，具备一种“读画能力”在当时也被视为智慧和有学识的证明。
那么，该如何看懂一幅宗教题材的叙事画作呢？比如乔尔乔内的世界名画《摩西的考验》，画中的这些举止奇怪，或歪头看天、或交头接耳的小人儿，到底在向我们传达着什么讯息？
《摩西的考验》局部
要了解画中的人物关系和故事走向，读懂人物的手势与姿态十分重要。艺术家提炼故事中最精彩的一刹，凝结其于画布上，人物的姿态、手势便成为了一种暗语——它们告诉观众已经发生了什么，或即将发生什么。通过这种方式时间得以停滞，艺术家用语言符号展示着故事中的过去与未来。
手势与姿态作为一种符号学、行为学、心理学语言，在艺术领域被深入研究。例如马萨乔的画作——《逐出伊甸园》。画家在这幅画中使用了通俗易懂的手势语言——亚当双手捂脸，而夏娃一手按胸。这样的手势直截了当地向人们展示了这个故事里的宗教观点——亚当为自己背叛主的行为感到羞耻，而夏娃只因被逐出伊甸园而感伤心。
《逐出伊甸园》（局部） 马萨乔 1427 湿壁画 图片来源于网络
这是一个典型的案例，藉此证明手势与姿态在绘画中传达讯息之关键。《摩西的考验》中的情节显然比《逐出伊甸园》更加复杂曲折，我们便来分析乔尔乔内是如何将其描绘的。
首先通过观察人物的举动与面部朝向，我们可以暂时把画中的角色分为三组：高坐在石台上的法老与一边头裹红布的白须老者；石台旁女佣托举着婴儿的摩西、两位手持装有余烬和金币托盘的侍从，以及台阶下站立的监督考验进行的法老部下；站在离画面较远位置的人群，其中有王公贵族、士兵与女子。
《摩西的考验》局部细节图
其中，婴儿摩西的动作看不出一丝犹豫，他完全不看装有金币的托盘，将手伸向余烬。手持金币托盘的侍从左手抬起微伸，表达了他对摩西抉择的惊讶；另一位侍从双手托着火盆，抬头看向法老，仿佛有话要说。在一边监督的法老部下的立场并没有为摩西的选择而动摇，而是紧紧盯着摩西，看着他吞下燃烧的余烬。
《摩西的考验》局部细节图
画面的左侧，裹红布的老者显然在与法老交谈。他左手做了一个伸出食指向下指引的手势，在宗教画中表示责备或辩护——显然他在质疑法老的决定。老者掌心向内举起的右手表达了他立场的坚定。端坐在高处的法老则没有一丝改变想法的倾向，他双目平视前方，根本不去看侧下方与他争辩的老者和正准备吞下炭火的婴儿，右手的姿态传达了他满不在乎的态度。
《摩西的考验》局部细节图
较远处的人群面朝着不同的方向，没有一个正向着正在吞下余烬的婴儿——除了那位身着铠甲的士兵，他是法老忠心的追随者。人们有的望向天空假装无事发生，有的面向观众却又移开了目光。老者身后的女子侧着头看向观众，仿佛在询问观众的看法。
《摩西的考验》局部细节图
结合故事梗概与手势、姿态传达的信息后，画家对人物的塑造便跃然纸上：智慧的老者正为摩西辩护，法老非但对他爱搭不理，反而让部下继续考验；两位侍从一位为摩西的选择而惊叹，一位抬头看向法老，却得到了法老继续执行的示意；身后的王公贵族们明明都见证了法老的残酷无情，却视而不见地望向别处。这幅画中的“灵魂角色”是那位歪头看向画外的女子——她仿佛就是画家本人的替身，仿佛是那位见证了一切并将其记录的人。她望着正在观画的人们，向观众讲述了这个遥远的故事。
《摩西的考验》局部细节图
《摩西的考验》是乔尔乔内为数不多得以保存至今的画作，其珍稀程度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