荐书丨《情感的历史》：作为人类的意义是什么？
荐书丨《情感的历史》：作为人类的意义是什么？
情感史研究在国内的发展历程及其跨学科性质，通过引用《别对我说谎》和《头脑特工队》等影视作品，探讨了情感表达的普遍性和文化差异性。
2015年左右，情感史的研究在国内得到关注，历史研究的国别史和专题史领域，如美国史、欧洲史、妇女史、社会史、家庭史、身体史、医疗史等，开始出现了情感史研究的转向。
情感史研究本身是一个跨学科的研究，涉及人类学、心理学、哲学和神经科学等学科。对不同人类群体的情感生活的调查有助于揭示他们的认知世界、社会规范、制度和权力的情况。而在各学科中，研究者对情绪、情感的定义无法达成共识。历史学在近年也加入了这一研究行列，就像本书试图克服普世主义和社会建构主义之间的鸿沟，这是一种前沿的尝试。
《情感的历史》从理论、方法、既有研究成果和研究问题方面，对情感史研究做出了全面的介绍。在国内情感史研究的起步阶段，这样一本理论价值较高的书，可以帮助有兴趣的研究者了解并进入这个研究领域。
《别对我说谎》宣传照
语言只是一个开始。情感语言不仅包括语言，还包括面部表情、手势、人际交往中的肢体语言和姿势。如果我们只关注语言，我们就无法谈论情感史。历史地分析素描、绘画和雕塑以及摄影，对于历史学家理解情感表达的社会和空间背景至关重要，当然，情感表达与情感体验交织在一起。20世纪70年代和80年代的认知科学研究，使人文学者远离了这类研究，因为摄影尤其被用来论证情感表达具有普遍性。
查尔斯·达尔文曾做过一个实验，试图让人们通过面部明显的迹象来识别情感，保罗·埃克曼和华莱士·弗里森（Wallace Friesen）在此基础上发明了一种方法，似乎证明“基本”情感在面部的表现方式，在任何地方都大致相同（第五章将对此进行更详细的讨论）。他们的方法被许多不同学科的学者批评得一无是处，但他们的结论却产生了持久而重要的影响。其中最重要的是，这种普遍性在受埃克曼影响的电影中被包装成实事求是的样子，比如福克斯广播公司的《别对我说谎》（Lie to Me，2009—2011年）和迪士尼的《头脑特工队》（Inside Out，2015年）。这些对基本情感模型的显著推广，带有一种绝妙的讽刺意味。它们的核心理念是，我们可以通过外部发生的事情来判断内部发生了什么，并为这一过程命名。然而，在《别对我说谎》中，所有通过无意识的微表情流露出来的基本情感的迹象，当然都是由才华横溢的演员有意识地表演出来的。我们不能简单地认为，演员经历了他们的面部表情所要表达的情感体验。至于《头脑特工队》，该片中的任何情感都是由电脑生成的。我们看到的根本不是情感表达，而是它们的程序化表现。如果它能起作用，也就是说，如果我们能在这些动画中识别出情感，那也是既通过暗示也通过我们对所发生事情的默认进行识别的。此外，如果它确实有效，并且我们确信我们看到的是计算机生成图像（CGI）中的真实情感，那么这就说明我们在区分真实性和虚假性方面的能力存在缺陷。
尽管如此，我们还是可以把这些电视媒体与能够说明什么是情感及其含义的历史资料放在一起。它们可以像其他任何东西一样被拆解和解码，同时被置于更广阔的背景中（正是这种情况让埃克曼的研究成果陷入争议和批评之中）。同样，在研究过去的视觉资料时，对表情、手势和姿势的描述，不能被解读为它们所传达的信息是显而易见的；相反，它们应该根据社会习俗和礼仪的描述、社会动态和权力关系的认知，以及肢体语言和举止的具体指导来解读。正因为如此，情感史学家发现谏书、礼仪书籍、行为准则、仪式表演的记录等都非常有用。将视觉和规范结合起来阅读，有助于我们重建情感体验的世界。
《头脑特工队》剧照
这绝不是情感史资料来源可能性的极限。许多关于情感的知识，以及过去所有与情感相关的类别，来自科学和医学领域。科学和医学论文中充满了图表和插图，告诉我们很多关于过去人们认为的情感运作方式。如上所述，这直接关系到情感的体验方式，因为有关情感的观念会影响与情感相关的实践。这个观点既适用于亚里士多德的激情理论，也适用于盖伦的体液理论，同时还适用于19世纪的心理学和精神分析世界。更进一步地说，在医学领域，我们可以通过病人的陈述、医务人员的临床记录和报告，充实不同环境下情感体验的动态，并标示出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发生的变化。
最后，情感史还有一个重要的物质史组成部分。如果过去研究情感的最基本前提之一，是情感体验是在环境中建构起来的，那么，不仅是人，环境中的事物以及空间本身都变得非常重要。我们的感受往往与我们所感受到的事物密不可分，而这些有生命的和无生命的事物，从其产生和存在的文化网络中获得意义和重要性。我们可以把物品视为情感的激发者，但前提是我们要记住，一件物品不会在所有人身上激发出相同的情感。一项古老的技术，比如盒式磁带，会在40岁和20岁的人身上引起不同的情感反应。同样，一具尸体也会引起各种情感，从恐惧到悲伤，从厌恶到悔恨，这取决于环境和情境。衣服、珠宝、生活用品、武器、刑罚和酷刑工具等，都揭示了与它们互动的人的体验世界，前提是我们可以通过与其他资料的交叉阅读来重建这些世界。我们可以将这种分析，扩展到情感发生的物理空间和场所、建筑物的类型和功能，以及建筑本身。所有这些都暗示着一些情感风格或情感规范，而这些本质上并不在于具体的物品，而在于以某种方式摆放这些物品的基本原理，以及人们与它们之间的互动。我们将在第七章中进一步研究这类情感内容。
《情感的历史》
[加拿大] 罗布·博迪斯 著
张井梅 译
定价：79元
上海人民出版社·格致
内容简介
本书介绍了情感史研究关注的主要领域，讨论了情感研究与有关权力、实践、社会和道德的历史研究的互动关系。作者通过梳理历史学科内部和其他学科有关情感研究的评论，指出了这一新的研究取向的重要性，并证明了情感史研究在史学研究实践中的中心地位，以及这项研究工作对我们理解人类的大脑运作的重要性和人类经历研究的意义。
作者简介
罗布·博迪斯，芬兰坦佩雷大学经历史卓越中心高级研究员，曾在美国哈佛大学、麦吉尔大学、柏林马克斯·普朗克人类发展研究所和柏林自由大学任职。
本文原文来自澎湃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