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女性服装色彩：从礼服到常服的绚丽演变
唐代女性服装色彩：从礼服到常服的绚丽演变
唐代是中国古代服饰文化发展的高峰期，其女性服装色彩尤为绚丽多彩。从礼服到常服，从宫廷到民间，唐代女性的着装不仅体现了严格的等级制度，更展现了大胆创新的审美风尚。本文将为您详细解析唐代女性服装的色彩特点及其演变历程。
就服色而论，唐代服色乃是我国中古时期最为大胆、绚丽、浓艳，也是最为张扬的典范。唐代服色制度明确规定，文武官员从一品到九品，均需按官阶穿着相应的色系服饰。
对于女性又有追加规制，即依照其夫或子的品级选择相应服色。这是唐代服色制度对女性身份、地位进行的等级衡量。但其间在特定场合，尤其是女性生活的圈子里，服色却有了大胆突破。
唐“武德令”规定：“妇人宴服，准令各依夫色，上得兼下，下不得僭上。”然而，相对于男性服色而言，对女性服色的管制较为宽松。对照现有文献记载，构成唐代女性服色的花样之姿，应是中晚唐并传至五代时期。
图1所示为唐代女性礼服的基本形制，相比于男子官服要简单得多。其服色也与男礼服的“玄衣纁裳”大为不同，主要用青色，以深青较青色更为隆重。
图 1｜唐代女性礼服服色一览
图源｜夏燕靖著《锦簇芳华：唐宋服饰与染织绣艺术史考》第110页
青色在古代社会具有重要的象征意义：庄重古朴、坚强、希望，因此传统服饰与器物常用青色代表此种寓意。
从“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的古语中可以看出，青色染料是从菘蓝和蓼蓝植物中提炼出来的，但其颜色比原植物更深。青色则是蓝与绿之间的过渡色。
敕文武官三品以上服紫，四品深绯，五品浅绯，六品深绿，七品浅绿，八品深青，九品浅青。
——《旧唐书·高宗纪》
唐代女性礼服中有一种穿在衣衫外面作为装点配饰的“时尚”服饰，叫作“缦衫”，是唐代特有的舞蹈服饰，衣上无花纹图案，故名（帛无文彩为缦）。
唐代注重歌舞声容与服饰效果的综合展现，这也是唐代女性服饰繁荣的重要原因之一。唐代舞蹈种类之多，且不同舞蹈定制不同舞服。
如“九功舞”戴“进德冠”，着“紫裤襦”；又如“上元舞”着画云五色衣；“大定舞”披五彩纹甲，持槊；“霓裳舞”则虹裳霞帔步摇冠，钿璎累累珮珊珊……唐代舞服细节设计很是讲究，色彩绚丽多姿。如唐代宫廷乐舞“圣寿乐”的服饰，衣襟上都刺绣有大团花，在绣衣上再外罩一件与绣衣颜色基本相仿的短缦衫，展现出舞蹈演员的风姿卓韵。这种舞服与舞蹈进程相配设计，时空交错，使观众获得色彩变幻的新奇感受。
提及女性常服服色，不得不提到隋炀帝将常服纳入服色制度之一大创举。入唐以后，在隋制基础上又有调整，以散官品级为基准，分别定出相应的服色，构成了唐代常服制度的一个显著特点。
唐代对于女子常服有规约，但僭越违制的现象依旧存在。所以，唐代女子常服的变化倒是最能反映当时社会变迁的基本状况，也成为当今研究唐代服色制度的另样素材。
从史料记载和墓室画像分析来看，唐代女性常服最有代表性的是襦裙装、女着男装这两类服饰。
唐代女子常服中最具代表性的服饰便是襦裙装（图2）。襦裙装的形制主要是衫襦、裙、帔，上着衫襦，下为长裙，肩披帔帛。唐代女性服色较为突出的一点，是常服喜用红色。无论是从唐代传世画作还是考古资料来看，与红色搭配的色彩都是以突出红色为主要目的。
图 2｜《宫女图》壁画
馆藏｜陕西历史博物馆藏
图源｜甄娜著《华服史迹：考古视域下的中国服饰艺术研究》第135页
唐诗中有许多对女性服色的描写，如在《全唐诗》中，“红裙”一词多次出现。此外，红色系列词与“衣”“衫”“袍”“服”等的组合还有许多。像“朱衣”，诗中的“朱衣”，应指女服中的大红色上衣。还有“朱衫”“绯衣”“绯衫”“茜衣”“茜衫”“茜服”“绛衣”“丹服”“赤衣”等，都与红色有关。
舞旋红裙急，歌垂碧袖长。
——元稹《晚宴湘亭》
金吾除夜进傩名，画裤朱衣四队行。
——王建《宫词一百首 其八十九》
有意思的是，从唐代“品色衣”规制来看，红色乃服色中的“贵”色，其等级仅次于黄色和紫色，四品和五品官员的服色。然而，这样的规制似乎在日常生活里并未获得严格执行。如是说来，红色几乎无等级之别。
还有一类，为红色与素色搭配。如《步辇图》所绘宫女的上身衣着均为白衫，下穿曳地长裙，在腰的左侧垂有一条绶带，带上打有一结，长裙为红白相间色（图3）。这是从初唐一直到盛唐流行的裙装搭配，此外还流行有红、绿、紫、黄等几种色彩的搭配。
图 3｜阎立本绘《步辇图》局部
此外，红绿搭配也较有特色，如张萱《虢国夫人游春图》中的几位夫人所穿服饰，为浅绿配粉红，设色可谓浓淡适中（图4）。如若细看，几位夫人又可说是“素面朝天”，似张祜的《集灵台》讽喻诗曰“淡扫蛾眉朝至尊”。
图 4｜《虢国夫人游春图》局部
馆藏｜辽宁省博物馆藏
图源｜砀山县美术馆
再如《捣练图》《挥扇仕女图》等，从所绘女性服色来看，大多是绿衫配白裙、白衫配绿裙或是白衫配红裙，也有红蓝裙或类似青衫配套，设色素淡（图5、图6）。
图 5｜《捣练图》局部
馆藏｜波士顿艺术博物馆藏
图源｜画画联盟
图 6｜《挥扇仕女图》局部
图源｜故宫博物院藏
《簪花仕女图》中的女性，身上有三四块红色，衬在白色透明的纱幔帔帛里。而且，红裙上虽有绿、蓝、紫色的纹饰，但红色未受到抑制，仍呈现为一种最强烈的色相，依然跳跃。这也证明，唐代女性常服又有多样的配色关系，与“品色衣”规制之间虽有关联，但并非受其严格约束。
女性着男装是唐代社会开放性的显现，其主色调也经历了变化过程，由初唐时的黑白两色，到盛唐时面料花纹的繁复华丽，再到中晚唐时期服色趋于敛和，面料纹饰增加等，特别是对青蓝之色的使用渐渐普及（图7）。
图 7｜《彩绘双人仕女图》
馆藏｜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博物馆藏
图源｜甄娜著《华服史迹：考古视域下的中国服饰艺术研究》第135页
就整体而言，唐代妇女偏好明艳大胆的配色，随性搭配，而不太受社会礼仪的拘束。
当然，由于社会条件和审美发生变化，在唐代不同的时期，服色也有各自鲜明的特点，例如初唐虽然用色明艳，但柔和不张扬，盛唐富丽华美，用色张扬大胆，中晚唐用色柔和清丽，少了对比色的强烈视觉冲击。
如此，仅从唐代不同时期女性服色作比较考察，就证明其女性服色经历了一个由继承到突破，直至融合域外各种服色的发展过程，这是唐代女性服色走向多元化的真实显现。
透过唐代女性服色的变化，可以了解唐代社会审美风尚与社会心理的不断转变。
参考文献：
[1]夏燕靖.锦簇芳华：唐宋服饰与染织绣艺术史考[M].北京：中国纺织出版社有限公司，2024.
[2]夏燕靖.唐代“品色衣”制度与女性服色演变考察[J].艺术探索,2018,32(02):6-23.
[3]罗依坤.唐宋女性服饰色彩研究[D].湖南工业大学,2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