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佩荣教授讲解《道德经》：求学与悟道是两条不同的路

傅佩荣教授讲解《道德经》：求学与悟道是两条不同的路

在《道德经》中，老子提出了“为学日益，为道日损”的观点，强调求学与悟道是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本文将通过《庄子》中孔子向老子请教道的故事，深入探讨这一观点，并分析儒家与道家在追求知识和真理方面的差异。

求学与悟道：两条不同的道路

在老子《道德经》第四十八章中，有这样一段话：“为学日益，为道日损。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无为而无不为。取天下常以无事，及其有事，不足以取天下。”这段话的意思是，探求知识需要每天积累，而探求“道”则需要每天减少，减少到无所作为的地步，却能成就一切。

老子认为，追求“道”与追求学问是完全不同的两条道路，甚至可以说是方向相反的。因为“道”是一个整体，是万物的来源与归宿，人需要减少那些可多可少的相对知识、世俗观念和个人欲望，最终达到无知无欲、无心而为的境界。因此，“无为而无不为”意味着没有刻意为之，却能顺应自然，万事皆成。

孔子求道的经历

在《庄子·天运篇》中，记载了孔子向老子请教道的故事。孔子在51岁时还不明白什么是“道”，于是前往沛地拜访老子。老子问孔子是如何寻求“道”的，孔子回答说，他先是从典章制度中寻求，花了五年时间，但没有领悟；接着又从阴阳变化中寻求，花了十二年，仍然没有领悟。

（孔子行年五十有一而不闻道，乃南之沛见老聃。老聃曰：“子来乎？吾闻子，北方之贤者也，子亦得道乎？”孔子曰：“未得也。”老子曰：“子恶乎求之哉？”曰：“吾求之于度数，五年而未得也。”老子曰：“子又恶乎求之哉？”曰：“吾求之于阴阳，十有二年而未得也。”）

这段对话揭示了孔子在求道过程中的努力和困惑。儒家重视历史与传统，强调天命和人类社会的安顿，而道家则超越人类世界，认为“道”涵盖了人类与自然界。孔子在典章制度和阴阳变化中寻求“道”，但最终还是无法领悟，这说明仅靠知识积累无法达到悟道的境界。

悟道的关键

老子认为，悟道必须靠自己去修练和觉悟，不能依赖他人。他指出：“如果道可以奉献，那么人们无不拿来奉献给君主；如果道可以敬呈，那么人们无不敬呈给父母；如果道可以告诉别人，那么人们无不告诉兄弟；如果道可以送给别人，那么人们无不送给子孙。然而这一切都不可能，原因不是别的，就是：一个人心中若无主宰，则道不会停留；外在若无印证，则道不会运行。”

老子强调悟道的关键在于“中无主而不止，外无正而不行”。这意味着，内心必须保持单纯和专注，外在则需要通过实践来验证。老子认为，悟道者应该做到“外化而内不化”，即在外表上可以随顺他人，但内心因为悟道而不会受到外界干扰。

名声与仁义

老子对名声和头衔持保留态度，认为它们是“天下人共有的，不可以多取”。对于仁义，老子则将其比喻为“先王之蘧庐”，只可以借住一晚，不可以久留。这表明老子并不完全否定仁义，但强调不应过度执着。

最后，老子提醒人们：“形迹为人所见，就会多犯过错。”这意味着刻意追求外在表现反而容易犯错。真正的悟道者应该做到“做归做，但不要把它当一回事”，避免产生舍我其谁的心态。

结语

通过孔子求道的故事，我们可以看到儒家与道家在追求知识和真理方面的根本差异。儒家重视知识积累和制度建设，而道家则强调内心的修练和顺应自然。老子的“为学日益，为道日损”观点，为我们提供了理解这两种不同路径的重要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