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心方阵：克制骑兵的战术演变与局限

空心方阵：克制骑兵的战术演变与局限

空心方阵（infantry square）其起源可追溯至线列步兵时期，早于 19 世纪末更精准膛线武器普及之前。在此期间空心方阵被广泛运用于战场，成为一种用线列步兵克制骑兵的重要战术。

论扛骑兵冲击能力，只有刺刀（长度相当于短矛）火枪的空心方阵确实不如长矛火枪的实心方阵。准确地说，空心方阵的“反骑兵”功效倒不一定是给骑兵造成多大的杀伤，而是“克制”骑兵的“冲击”，在骑兵面前具备较高的存活几率。

空心方阵将步兵紧密排列成多层空心的紧凑阵型，多数中央还有护旗小队。利用齐射火力和密集刺刀可惊吓敌军骑兵马匹，使其不敢轻易突入阵中。要知道，马天性怕又尖又亮的物体，例如刺刀，即使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战马，也无法克服这个弊端。前排下蹲举刺刀的士兵主要起到吓唬战马的作用，让战马回避。当骑兵冲锋时，面对密集排列的刺刀阵很难直接突破。因为马会本能地躲避尖锐物体，不会轻易冲向枪林。

同时，空心方阵内部中空的部分可以灵活地调动兵力，当方阵某一侧受到攻击压力大时，能够快速从内部调兵加强防御，使骑兵难以找到方阵的薄弱点进行突破。

空心方阵又可以容纳躲藏的炮兵和骑兵。敌方骑兵冲击时，己方骑兵若未脱离战场，便集结躲在步兵方阵中。与传统步兵方阵（如西班牙方阵）相比，空心方阵可以迅速展开，躲在里面的炮兵和骑兵可以投入反冲锋中。

同时期的线列阵形与空心方阵相比，线列阵型有着漫长薄弱的后方和空虚的侧翼，容易让骑兵从侧后方绕后突袭，令己方步兵面临巨大的心理压力。横队里的步兵固然可以发挥较强的正面火力，但面对绕后的骑兵防御能力极低。而空心方阵四面都是人，某种程度上不存在后方和侧翼，骑兵自然无法绕后。因此，只要步兵队形维持完整，战马几乎无法接近那断断续续喷吐火焰的刺刀墙。

然而，空心方阵也存在弱点。其火力和机动力受限（实心方阵或密集纵队虽火力锐减但机动力有保障）。相对密集方阵，空心方阵阵线更薄，更容易被骑兵击溃，面对密集方阵步兵攻击也更不利。

要突破空心方阵，骑兵可依靠其他手段打开缺口。1813 年德累斯顿会战中，法军胸甲骑兵依靠事先做好的防雨准备，利用手枪射击破开了雨后无法开火的奥军步兵方阵。而在 1798 年的西德曼会战中，马木留克则使用了法军在古籍中才见的标枪，这种短距离内极具杀伤力的“新奇”武器对法军造成了巨大的生理及心理冲击，数人倒下后其一时间无法补足缺口，加上马木留克反应迅速，入阵砍杀破开了方阵。

总而言之，进攻骑兵会试图通过使方阵失去凝聚力来进攻。方法是在接触之前冲锋诱导纪律不良的步兵逃跑，或者通过近距离战斗造成伤亡。骑兵的冲锋是以密集的编队进行的，并且经常瞄准方阵火力最薄的角落。佯攻和虚假攻击也会被用来通过使步兵过早开火来削弱齐射的强大火力。

另外，打破方阵最有效的方法不是骑兵直接攻击，而是使用火炮，这可以屠杀方阵内拥挤的步兵。因此，攻击者通常会尝试部署炮火伴随骑兵协同攻击。骑兵的存在会使步兵形成方阵，但紧凑的步兵随后会成为炮兵的目标，因为方阵的凝聚力会在炮击的火力下破坏，使骑兵更容易压制进攻。步兵和骑兵的联合攻击也会有同样的效果；防守步兵时方阵将处于两难的位置，要么形成方阵防御骑兵冲击，要么被进攻步兵（通常是成线编队）密集射击。

此外，如果骑兵能够在步兵部队正确形成方阵之前进攻，骑兵通常可以造成严重伤亡甚至完全击溃敌人。在 1815 年的四布拉斯战役中，有几个英军部队在近距离被隐藏在地形中的法国骑兵吓到。其他可能导致骑兵攻击成功的情况包括突然的暴雨浸湿步兵的火药，或者一匹受致命伤的马全速疾驰冲入广场，打开一个可以利用的缺口，萨拉曼卡战役（1812 年）后不久，加西亚·埃尔南德斯战役就发生了这样的情况。

促使我写这篇文章的是源于以下的好奇心，在中世纪是否可以使用空心方阵防御骑兵攻击？答案是在中世纪空心方阵是错误的选择。在火器未普及的时代，步兵对骑兵的标准做法是密集方阵。方阵一般采用前面多排长兵器来阻挡迟滞骑兵冲锋，如果有条件还应该准备鹿砦和壕沟，没有就要更厚实的阵列。接下来利用步弓比骑弓更远射程来保证杀伤有效性。空心方阵相对密集方阵，虽有更宽的正面，内部兵力调动更方便，组织更灵活。但是空心方阵的阵线更薄，更容易被骑兵冲破，同时面对密集方阵步兵的攻击也更不利。密集方阵可以用更少的士兵组成更厚实的阵型，其灵活度也更高，能更好地应对骑兵反复诱导冲击。可以说如果去掉火枪的因素，空心方阵几乎是无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