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在广州”:一座城市的饮食文化传奇
“食在广州”:一座城市的饮食文化传奇
“生在苏州,穿在杭州,食在广州,死在柳州。”这句广为流传的谚语,道出了中国各地的特色。其中,“食在广州”更是体现了广州饮食文化的独特魅力。那么,广州究竟是如何从众多城市中脱颖而出,获得这一美誉的呢?
“食在广州”这句谚语,早在民国年间就广为人知。而广州人“会吃”的名声,最早可以追溯到明清时期。当时,广州作为商业之都,吸引了各地商人的聚集,带来了不同的饮食文化。广州的饮食业不仅经营粤菜,还有扬州小炒、金陵名菜、姑苏风味、四川小吃、京津包点、山西面食等,形成了“天下食货,粤东尽有之,粤东所有食货,天下未必尽有”的局面。
清代法国画师郎世宁初到中国在广州居住时所绘的羊城夜市图,生动展现了当时广州饮食文化的繁荣景象。
关于清朝早期广州饮食的情况,当时来广州的外国人留下了一些珍贵的记录。瑞典博学家彼得·奥斯贝克记录下广州平民百姓的饮食,其中让他觉得新奇的是广州人吃的田鸡(青蛙)。
道光年间在广州旗昌洋行任职的美国人威廉亨德,在《广州番归录》和《旧中国杂记》里记录了当时羊城富商官府吃的高档菜品,从中可以看到广州1831年中国农历春节所享用大餐的菜谱就包括:燕窝汤、白鸽蛋、鲳鱼、鲱鱼、羊肉、肥鸡、鲜蚝、野鸭、荔枝、海参、鱼翅、鲍鱼等。
(广州旗昌洋行)
亨德多次参加十三行商人潘启官的宴会,宴席上盛在瓦锅里煮的香喷喷的小狗,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清朝广州十三行)
清朝中叶后,广州成为唯一对外开放港口,海外贸易繁荣,一些外国美食开始传入广州。鸦片战争与《南京条约》打开了大清帝国闭锁的国门,西方饮食文化以越来越大的规模向广州渗透。19世纪后期,广州城内已出现首家西餐馆“太平馆”。
作为广州著名老字号,太平馆所经营的是传统名牌西菜,如红烧乳鸽、德国咸猪手等。随着“番鬼”到“洋大人”身份的转变,西餐在广州的地位也有所提高,这样一来,广州饮食文化更多地汇入现代西餐的元素。粤菜中铁扒、铁板烧、烤的烹调方式,较其他菜系用得更多,如烧乳鸽、猪扒饭等。广式面点受西式面点影响就更大了,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广式点心的品种发展到数百种,名品点心如笋尖鲜虾饺、甫鱼干蒸烧卖、蜜汁叉烧包、掰酥鸡蛋挞等。
此外,粤语有句俗语说“辛苦揾嚟自在食”(意思是辛辛苦苦挣钱就为了吃得自在),可以看出广州人“重吃轻衣”的消费心理。这种生活追求也促进了饮食文化的发展。民国年间,城内食肆包括茶楼、茶室、饭店、包办馆、北馆、西餐、酒店、小吃店、甜品、凉茶、冰室,小吃店又有粉粥面店、糕饼店、油器白粥,还有沿街叫卖的云吞面、猪肠粉、糯米鸡等。
民国时期上海名记郁慕侠《上海鳞爪》说:“广东人对于别的问题都满不在乎,唯独对于吃的问题,是非常华贵、非常考究。”正是因为广州饮食南北风味并举,中西名吃俱陈,高中低档皆备,“食在广州”的名号就传扬开了。到民国十四年(1925)《广州民国日报》在《食话》开头“食在广州一语,几无人不知之,久已为俗谚。”
上海《申报》记者禹公1924年底前往广州,在《广州食话》中说:“广州人食之研究,是甲于全国者”并总结介绍了粤菜的几个特点:
一是酷嗜甜味,无论烹制何种菜式,咸以洋糖为主,完全甜食,亦甚欢迎。广州城内有街名曰惠爱,其中卖甜品之店者,如‘燉牛奶’、‘莲子茶’、‘奶露’、‘蛋露’、‘杏仁茶’等,不下六七十间,于是亦足以推测广东人之嗜甜味矣。
二是变化多,其制菜之方法,千变万化。牛肉一物,在广东制法指不胜屈:滑牛、菜软牛、蚝油牛、姜芽牛、辣椒牛、牛抓、滑蛋牛、清燉牛脯、卤牛、汾酒牛、牛蛋……广东人制菜之妙,可见一斑矣。
三是用料讲究,所谓鱼皮云吞者,是以鱼肉打成云吞之皮也;蛋皮者,是以鸡蛋和面打成之云吞皮也。云吞之馅大概以叉烧、猪肉、鸡蛋种种为之,其汤则以大地鱼、猪尾骨、瑶柱等煮成,可称绝味。但其价格,不甚昂贵,大抵每碗只需铜元六枚或八枚左右,此又可见广东做生意之肯用本也。
除此之外,广州饮食文化中十分具有代表性的便是“上茶楼”了。
吴家盛《广州通信》夸张地说:“上茶楼是广州人不,广东的整个生命之表现!那茶楼上你就明白广州人之为广州人也!早六点至九点,下午十二点至三四点,晚五六点至十二点,大开茶锅请你喝。自然广州是小盖儿碗一点点喝,没有大壶作牛饮的,而且非吃点鲜虾饺、马栗糕不可! 要是一天不上茶楼!就要坏。”
而上茶楼当然不仅仅是为了饮茶,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吃点心。茶楼里的点心种类多达上百种甚至上千种。
这种“饮茶”文化一直流传至今,到现在,广州人仍然没有放弃对“一盅两件”的追求。可以说“不出广州,就可以吃遍世界。”“食在广州”不是浪得虚名呀!
本文原文来自澎湃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