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文化·文物说|一把有“性格”的剑
北疆文化·文物说|一把有“性格”的剑
剑,古之圣品也,至尊至贵,人神咸崇。《史记·黄帝本纪》记载:“帝采首山之铜铸剑,以天文古字铭之。”《管子·地数篇》记载:“昔葛天卢之山发而出金,蚩尤受而制之,以为剑铠。”由此可知,我们“剑”家族的历史可追溯至远古,剑也被后人誉为“短兵之祖”。
这是一把用于祭祀的青铜剑,长49.3厘米,宽5.5厘米。青铜剑的雏形最早出现在商代,起初只是一种类似于投掷物的扁形带刃尖头锐器,杀伤力只在尖上。随着青铜冶铸与礼器锻造的结合,工匠便在青铜器上增添各种纹饰,例如夔(kuí)纹、回龙纹、动物纹等,后来又把扁圆形的玉或金属镶嵌在剑柄顶端作装饰,行家称“剑首”。剑首的出现使青铜剑从最初的投掷器变成了手持兵器,剑的把手被称作“剑茎”。
到了春秋战国时期,剑身不断加长,成为步兵作战的主要兵器,而且剑茎和剑身之间还有一块凸起来的挡板,称作“剑格”,可以保护使用者的手。此时的剑若以剑格为界,可分为两部分:剑格前是剑身,剑格后是剑柄。
这把剑虽为祭祀用剑,也有剑格,并且剑身有篆刻“耳铸公剑”四字,说明了它的身世。举行祭祀活动时,人们通常会用马、牛、羊作为牺牲。祭祀活动结束后,按照礼仪,人们会挖深坑,先将牺牲放入坑里,再将剑放在牺牲上面,然后用泥土覆盖。这把剑就是在这样的仪式中被埋入地下。
这把剑在地下沉睡了2000多年后,被一位挖土建房的人唤醒。考古人员根据剑格和铭文的特征,确定了它的时代。这把剑出土于1986年,当时和林格尔县土城子村村民赵德俊在盖房子时意外发现。剑做工朴实,柄上有剑格,虽然剑身上刻的篆字铭文令考古人员欣喜,但大家无法完整解读,后经我国著名古文字专家、清华大学历史系李学勤教授释读为“耳铸公剑”。
这把剑的主人是谁?有学者认为是晋文公重耳,因为重耳曾逃亡到狄国生活了12年,而出土这把剑的土城子村紧挨着盛乐古城,这座古城是呼和浩特地区最大的古代城市遗址,城镇建置的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商周时期。也有学者认为仅从铭文“耳铸公剑”断定剑是重耳的,证据有些单薄。通过进一步研究,学者们发现剑下的土层里还有马骨,表明这是一把祭祀用的剑。结合“公”是周朝王室分封的诸侯国君的称谓这一线索,最终推断这把剑很可能是重耳在奔狄期间祭祀祖父晋武公或父亲晋献公之物。
青铜剑是我国古代灿烂青铜文明的重要代表,在两周之际的贵族生活、军事战争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青铜剑的冶铸始于西周,成于春秋,盛于战国。虽然青铜剑制造技术被后起的冶铁、碳素钢技术取代,在汉代退出了历史舞台,但它们优雅的造型、坚锐的质地,是中国古代历史上鼎盛青铜文化与灿烂青铜文明的象征,承载着古代能工巧匠的精湛技艺和独特的铸剑、藏剑文化,具有不可取代的军事史、兵器史的研究意义和造型上的审美价值。
这把“耳铸公剑”青铜剑见证了晋国与狄国的通婚及密切往来,不仅为青铜剑的研究提供了资料,也反映出中原与北方游牧部族之间交往交流融合的历史景象。从吴越水乡到阴山脚下,青铜剑的寒光穿越数千年,映照的不仅是金属的物性嬗变,更是一个民族对科学技术的永恒求索。每一柄沉睡地下的青铜剑,都是中华文明长河中的一枚金属密码,等待后人破解其中的智慧与精神图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