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tGPT上线一年，AI如何改变历史研究

ChatGPT上线一年，AI如何改变历史研究

2022年11月30日，OpenAI公司的聊天机器人ChatGPT上线。半个月之后，就有在美国大学教书的友人说起ChatGPT引发了自己对工作的焦虑。2023年9月，《美国历史评论》专门探讨21世纪历史研究新实践的栏目的“历史实验室”（History Lab）发表了一组题为《人工智能和历史实践》的圆桌论文，及时回应了美国同行对人工智能是什么以及能如何与历史学进行互动的疑问。七篇文章关联到了对历史学研究者来说相对更熟悉的议题，比如“数字史学”，更多的则是一些相对新的名词，比如“深度学习”“噪声效应”等等。

中文媒体对人工智能的兴趣在2023年达到一个新高度。高等院校同样如此。例如，2023年12月28日，美国罗文大学杰出教授王晴佳受复旦大学西方史学史团队邀请作了题为《数字化、人工智能和历史学的未来》的讲座，全面而深入地讲述了人工智能对历史研究的影响，让笔者深受启发。

在刚刚过去的龙年春节期间，OpenAI发布的文本到视频转换模型Sora展现的样片又引发了一轮激烈的讨论。无论用户的要求是刻画当代时尚女性行走在东京商业区的情景，还是模拟淘金热期间的加利福尼亚州的样貌，Sora都能较为准确乃至栩栩如生地实现。OpenAI甚至声称Sora能够理解用户输入的内容在物理世界中的存在方式，这使得以往的AI视频生成工具相形见绌。

与此同时，谷歌在大模型信息处理能力的赛道持续发力，推出了Gemini 1.5 Pro。据称它可以处理高达100万个tokens的上下文窗口，差不多对应一小时的视频、11小时的音频、超过30,000行代码的代码库或超过700,000字的文本（约等于《伊利亚特》和《奥德赛》的文本量相加再翻一倍）。这些革新体现出人工智能（Artificial Intelligence）的计算能力在不断以惊人的速度提升。《经济学人》杂志在2023年2月初刊载了《人工智能的繁荣：历史的经验》一文，将GPT的出现和亨利·福特的企业开始使用流水线生产汽车相提并论。易言之，人工智能的繁荣将不仅仅是信息技术领域快速发展的标志。由此而生的新技术、新产品和新服务很快会渗透到人类生活的许多角落，进而催生人类社会的变化。

数据处理与文献分析

对于历史学者而言，最直观的感受是AI工具在数据处理和文献分析方面的强大能力。ChatGPT等AI工具能够快速整理和分析大量历史资料，生成高质量的研究报告。这种能力对于处理庞杂的历史文献尤其有用，能够帮助学者从海量信息中提炼关键内容，提高研究效率。

例如，全球史研究者常常需要处理来自不同地区、国家和文明的文献资料。AI工具的多语言处理能力使得跨语言文献检索和分析变得更加便捷。通过自然语言处理技术，AI能够识别和提取文献中的关键信息，帮助学者构建更加全面的历史图景。

历史场景重现

2024年2月，OpenAI推出的Sora视频生成模型为历史场景重现带来了革命性的突破。Sora采用无监督学习策略，通过大规模数据集训练，能够生成高质量、高分辨率且具有物理真实感的视频内容。这种技术不仅能够重现历史场景，还能模拟复杂的物理现象和社会动态，为历史研究提供了全新的视角。

Sora的技术原理基于“世界模拟器”理念，通过视频压缩网络和扩散变换器捕捉场景中的动态交互机制。这种技术在历史研究中的应用潜力巨大，例如，可以用于重现古代文明的日常生活、战争场景或重要历史事件，为学者提供直观的视觉资料，帮助他们更好地理解历史情境。

翻译与语言学习

AI在翻译和语言学习方面的应用，为历史研究提供了新的工具。例如，DeepL和GPT等翻译软件能够快速处理大量文本，提高翻译效率。然而，这些工具也存在一些局限性，如术语翻译不准确、语言风格不够学术化等。

在世界古代史的教学中，有教师尝试将AI翻译作为辅助工具，要求学生对AI生成的译文进行校对和注释。这种训练模式不仅提高了学生的翻译能力，还培养了他们查阅专业工具书的习惯。例如，在翻译古代文献时，学生需要区分logographer、speaker、orator等词汇的细微差别，这些都需要结合历史背景和专业术语的内涵进行准确翻译。

机遇

AI为历史研究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机遇。首先，AI能够处理和分析大规模数据集，帮助学者发现新的历史规律和模式。其次，AI的跨模态理解能力使得历史研究能够整合文字、图像、音频等多种信息源，形成更加全面的历史认知。此外，AI在模拟和重现历史场景方面的突破，为学者提供了直观的研究工具，有助于深入理解历史事件和文明发展。

挑战

然而，AI在历史研究中的应用也面临一些挑战。例如，AI生成的内容可能存在数据偏见，影响研究的客观性。此外，AI在处理专业术语和复杂历史概念时仍存在局限性，需要人工校对和修正。更重要的是，AI工具的使用可能会导致学者过度依赖技术，忽视了传统的历史研究方法和语言学习的重要性。

随着AI技术的不断发展，其在历史研究中的应用将更加广泛和深入。未来，我们可以期待AI在以下几个方面取得突破：

1. 跨语言研究：AI将更好地支持多语言文献的处理和分析，帮助学者跨越语言障碍，进行更深入的跨文化交流研究。

2. 智能辅助系统：开发专门针对历史研究的AI助手，能够根据学者的研究需求，自动检索相关文献，生成研究框架，提供数据分析支持。

3. 虚拟现实应用：结合VR技术，AI将能够构建更加逼真的历史场景，为学者和学生提供沉浸式的学习体验。

4. 自动化文献整理：AI将能够自动整理和分类历史文献，建立更加系统和全面的历史数据库。

AI技术正在深刻改变历史研究的方式。从数据处理到场景重现，从翻译辅助到跨模态理解，AI为历史学者提供了强大的工具。然而，AI并非万能，它应该作为学者的助手，而不是替代品。在利用AI提高研究效率的同时，学者们也需要保持批判性思维，关注AI的局限性，结合传统研究方法，才能更好地推动历史研究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