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山水治愈力惊人!飞来峰下那段相爱相杀的往事,打动了多少人…
杭州山水治愈力惊人!飞来峰下那段相爱相杀的往事,打动了多少人…
杭州的飞来峰不仅是自然景观,更承载着深厚的历史人文底蕴。北宋时期,两位文学巨匠王安石与苏轼在此留下了他们的足迹与诗篇,演绎了一段跨越政见分歧的友谊佳话。
飞来峰与周边群山庙宇(中间为飞来峰) 摄/薛宁刚
宋仁宗皇祐二年(1050年),一个江西人在浙江当官,任满回乡的途中路过杭州飞来峰,写下了一首诗:“飞来山上千寻塔,闻说鸡鸣见日升。不畏浮云遮望眼,自缘身在最高层。”
21年后,熙宁四年(1071年),一个36岁的四川人也跑到飞来峰,写了不止一首诗。这两个人都名列唐宋八大家,曾经还是一对“相爱相杀”的“冤家”,老来相逢一笑泯恩仇。前者叫王安石,后者叫苏轼。
宋神宗熙宁年间,王安石被任命为参知政事,变法的号角正式吹响,也开始了数十年的新旧党争。王安石变法,如急风骤雨,颇有法家严苛峻急的气概。为强力推动改革,王安石强调“自古作事,未有不以势率众而能令上下如一者”。相比之下,“旧党”苏轼的态度就要温和得多。两个人围绕着变法之事多有抵牾,隔阂也逐渐加深。
变法中,王安石常称许宋神宗的乾纲独断,而苏轼对此却不以为然。不久之后,苏轼在科举考试中出了一道题,以“晋武平吴,独断而克,苻坚伐晋,独断而亡,齐桓专任管仲而霸,燕哙专任子之而败,事同功异”提问。这道考题,矛头直指王安石。变法派也开始搜罗苏轼的“劣迹”。最后,变法派虽然没有抓到苏轼的什么把柄,却让苏轼感到了巨大的政治压力,以至于苏轼不得不请求外任,以避锋芒。
1071年,苏轼自请离京,出任杭州通判。杭州有幸。杭州的山水开始治愈苏轼的内耗。“溪山处处皆可庐,最爱灵隐飞来孤”,苏轼的最爱也是灵隐寺飞来峰一带,“在郡依前六百日,山中不记几回来”。不过,他的志趣和王安石“不畏浮云遮望眼,自缘身在最高层”截然不同。他向往的是:“我在钱唐百六日,山中暂来不暖席。今君欲就灵隐居,葛衣草履随僧蔬。肯与冷泉作主一百日,不用二十四考书中书。”
苏轼出任杭州通判,审判案件、定分止争是他的主要职责之一,飞来峰下冷泉亭就是他的法庭之一。
摄/陈博
唐代白居易担任杭州刺史期间,写过一篇《冷泉亭记》:“东南山水,余杭郡为最。就郡言,灵隐寺为尤。由寺观,冷泉亭为甲。亭在山下,水中央,寺西南隅。高不倍寻,广不累丈,而撮奇得要,地搜胜概,物无遁形。……”苏轼就在没有围墙的冷泉亭里开庭审案,从容不迫并当场判决,“落笔如风雨,分争辩讼”,何等风流潇洒!这就是苏轼的调性。
苏轼说“最爱灵隐飞来孤”,此言非虚。
冷泉溪 摄/薛宁刚
后来,苏轼还在飞来峰前写下一首《灵隐前一首赠唐林夫》。诗中“不知水从何处来,跳波赴壑如奔雷”,道出了壑雷亭的磅礴胜景。
飞来峰石窟造像 摄/江志清
后来,在最危难的“乌台诗案”中,那么多险恶的政敌想置苏轼于死地,这时已辞去宰相之位回到民间的王安石挺身保护,对皇帝大声疾呼:“岂有圣世而杀才士者乎?”党争之外,王安石这样评价苏轼:“不知更几百年方有如此人物。”
苏轼曾称王安石为“野狐精”,这并非世俗意义上的贬语,而是指王安石的心灵和城府——一切皆收眼底的细密心思。他认为,王安石所实行的改革是“悍石猛药”,最后一定会贻害无穷,但同时又并不认为王安石的改革一无是处。特别是后来,在复辟旧法之时,他却做出了另一种选择:以亲身经历对旧党执政者尖锐地指出新法“不可尽废”。结果又不为旧党所容。
按照现在的观点,王安石很无趣,官居高位,不爱吃喝,不爱美色,夫人为他纳妾都不要,生活极其节俭;而苏轼很有趣,好吃爱喝,又是东坡肉,又是“诗酒趁年华”,情史也丰富,“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摄/Jamie酱
但他们都脱离了低级趣味。他们没有因为政见不一而人身攻击,更没有想过肉体消灭,甚至一方有难,另一方还出手相救。清代纪晓岚说:“东坡、半山,旗鼓对垒,似应别有佳处,方惬人意。”认为苏轼与王安石在新法上政见分驰、互相对峙,似乎冰炭不能相容,故希望这两位奇人在别的事情上能有某种相通之处,才能使人们满意。
1084年,逃过一劫的苏轼写了一首诗,让我们看到了两位奇人的相通之处。那就是著名的《题西林壁》:“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我相信,苏轼写这首诗,一定是想到了王安石,想到了《登飞来峰》,这也是不少学人的观点。我觉得,这也是苏轼历经沧桑后,向“不畏浮云遮望眼,自缘身在最高层”的王安石致敬。更准确地说,是和解,与故人和解,也与自己和解。
从古至今,我们为何如此热爱山水?大概是那湖光山色给予了我们无尽的能量。飞来峰治愈了苏轼,你又曾被杭州的哪些景色治愈?
本文原文来自澎湃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