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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境变化加社会偏见,女性理发师渐成“稀有物种”

创作时间:
2025-01-21 22:25:58
作者:
@小白创作中心

环境变化加社会偏见,女性理发师渐成“稀有物种”

近年来,女性理发师在美发沙龙中逐渐减少,取而代之的是男性理发师。这一现象引发了社会的广泛关注。本文将从多个角度分析女性理发师减少的原因,并探讨这一现象背后的社会意义。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在近年来开业的各种美发沙龙中,女性理发师几乎绝迹。

像上一回给女理发师理发,还是上一回了。

现在大街上,随便走进一家理发店,里面都是清一色的托尼老师,打扮时髦,用语花哨,走起路来,身上各种链子就哗啦啦地作响。

就在一个门面,两三步路,还都喜欢拿着耳麦在那“喂喂喂”。

老师们看着年纪不大,但派头不小,五六个理发师能捣鼓出七八个总监,开口不是128就是98,要不就是“先生办个卡吧,办卡有优惠”。

好不容易找个35的“助理”吧,洗完头水还没擦干呢,就跟说刚刚原地晋升,后面的步骤得加钱。合着咱才是新手大礼包,开个水龙头的工夫就让你连升三级?

而跟这些满是槽点的托尼们相比,辛迪,路西和南希,却都在柜台收银,偶有一两位给客人洗头的,不出半年时间,也会从店里消失不见,从洗头小妹到形象总监,似乎有一道看不见的天堑。

但在的记忆里,过去的理发行业可完全不是这副光景。

在八九十年代,常见的理发店面大多小巧,没那么多花里胡哨。

因为很多是直接用住房改装的,里头往往就只能摆下一面镜子和一张老式理发椅,而除了理发的店主外,也没有第二个员工。

年纪大一点的朋友,都不会对这种形式的“便民理发店”感到陌生。

而再稍加回忆,应该也能想起,那会儿的理发师不是“张姐”就是“王姨”,都是本地的街坊邻居,并不会取什么半生不熟的洋名。

然而,当这一代女理发师逐渐退休,新一代的女性却很少会拿起剪刀继续,以至于现在我们提到“理发师”三个字,第一反映都是一位青年男性模样的“托尼”。

其实对这个问题,我们最简单粗暴的解释,就是认为理发,变成了一个不适合女性的职业。

首先肉眼可见的是,工作环境的巨变。

过去不管是“便民理发店”还是“家庭理发店”,场地小,投资低,准备上几把剪刀就能开业。

许多是下店上宅或前店后宅,店主吃住理发都在同一个地方,照顾家庭也方便,所以开门做理发,就相当于是家务劳动的延伸。

另外,当时的理发业是典型的熟人经济,顾客都是附近的街坊,相互熟悉有一定的情感链接,这种理发店实际上也就成了当地的一个社交中心。

在这个背景下,熟悉当地环境,擅长跟邻居聊八卦的本地妇女,天然就具有优势,也更能维护老客户的感情。

但是,随着时代变迁,理发店的内外环境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行业内部来看,大中型的美发沙龙取代了窄小的家庭理发店,而且数量快速增加,这导致经营成本上升,以及市场竞争加剧。

而从外部环境来看,随着城市扩张,老城区不断被改造和重组,外地人口不断涌入,理发店的客户群也发生了变化。

虽然理发店还是高度依赖回头客,但在市场竞争下,光是维护老客户已经不够用了,必须要不断拉进新人。

所以现在咱们进店理发,理发师三句都不离办卡,就是想用这招来保证客户的长期消费。

而这种往往带着“硬塞”味道的推销工作,往好了说,是需要主动性,难听点就是脸皮得厚。

那这个时候,能从各个角度,坚持向陌生顾客推卡的托尼老师,也就比走亲和路线的“大姐阿姨”们要吃香得多了。

当然,这里不是说,女性就干不了销售,但问题是,嘴皮子利索的姑娘,大可以直接转行,根本没有必要在理发这个行业里卷来卷去。

因为随着理发业竞争的激烈,理发师劳动强度其实也在直线上升。

过去小本经营的时代,女店主可以中午睡个午觉,下午搓个麻将,傍晚就打烊,可以说自由自在,轻松惬意。

但现在呢,很多理发店都是从早9点到晚10点,一年365天,几乎天天营业。

而且工作中,站立时间长,还老得保持低头弯腰抬手的姿势,搞个几年就是一身的职业病。

包括今年过年还有个新闻,说有正月理发,当晚舅舅车祸去世,然后舅妈告其杀人索赔百万。

大家在感到荒诞的同时,可能没有注意,理发的日子是正月初二。

这个日子,本来就是磨坊里的驴,都得歇口气,但理发师还有不少在上班的,真称得上的天选打工人。

显然,一个职业的体力劳动部分加强得越多,对劳动者就越不友好。

而受生理条件限制,女性受到的影响又比男性更大,久而久之,理发师队伍里的女性自然也就越来越少。

除了以上这些直接因素,还有一些潜在但实际上更深刻的原因,也在劝退女理发师。

从过去100年的历史来看,理发师的社会地位,其实经历了一个由低到高,又由高到低的过程。

在旧社会,剃头匠是典型的“下九流”,社会地位很低,并且完全没有女性。

而在建国之后,伴随着三大改造,全国各地建立起了一大批的理发社或理发公司。

原来的剃头匠这时候被叫做理发员,就跟公交的售票员、国营商店的售货员一样,成了“八大员”之一。

这意味着理发师从旧社会的“贱业”蜕变成了国家工人,职业地位有了极大提升,同时在国家意志的强力推动下,理发行业的女性劳动者也在大量增加。

包括到八九十年代,随着市场经济发展和国营企业效益下滑,全国普遍出现了“脑体倒挂”的情况,也就是体制内的脑力劳动者收入,不如体制外的体力劳动者。

像过去独立的女理发店主,往往会有一个在附近单位上班的丈夫。但这个时期,她们收入更高,反而成为了家里最粗的那根顶梁柱。

1997年,清华大学社会学教授李强在北京市,组织的居民职业声望调查排名就显示,100个职业中,美容美发师排在了中流砥柱的位置(57名),高于单位工会主席、外企雇员和车间主任,略低于国家机关普通职员和解放军。

建国后的理发师,前期在公有制下有稳定饭碗,后来市场改革中又有可观收入,在前店后宅的模式下,还能兼顾家庭,怎么看都是一份女性友好型工作。

所以在十几二十年前,家长也愿意支持女孩子去学习理发。

这些入门的女孩最朴素的想法,就是“学门手艺”,“以后有机会就回老家开个小理发店。”

但这种对理发师的美好印象,在21世纪却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一方面是黄色场所越来越多地以“发廊”作为掩护,使得整个社会对理发行业,特别是对女性理发师的偏见不断加深。

一个典型的结果就是“发廊女”“发廊妹”这样的词语,被完全污名化,在舆论上对女性就业形成了障碍。

另一方面,是理发师在收入上的相对优势彻底不见。

早期理发公司里的理发员是公有制职工,拿的是国家工资,旱涝保收。

以1980年成都为例,当时的理发职工的月平均收入是73,也就是一年876块。

而同期成都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仅为340元,理发师的收入是一般市民的2.57倍。

顺便一提,2022年,成都市民的人均收入将近五万五,也就是说80年代的成都理发师相当于在今天年入14万。

然而在现实生活中,不要说平均,就是能够达到这个收入的理发师,都是凤毛麟角。

因为尽管理发的价格一直在涨,但现在的理发师,最普遍的身份是民营理发店里的一般员工,对利润的分配没有话语权。

而当理发师队伍的主体,由单位职工和小店主,转向普通雇员,整个职业的形象也不可避免地发生了改变。

2009年,还是在李强教授所组织的声望调查中,美容美发师在99个职业中,排名下降17位,跌到了74名,是所有职业中下降幅度第5大的职业。

同样,2005年李春玲教授的职业声望研究也显示了类似的结果,理发师在81个职业里排名67位置,也是处于后半段的后半段。

然而,理发师的相对收入和声望排名虽然不断下降,但它在技术上要求可一点没下降,甚至随着顾客时髦需求的不断增加,学习的成本反而是上升的。

而想要培养一个合格理发师,上岗实践必不可少,只能发生在真实的理发店中。

但正如前面所言,现在最主流的模式是民营经济,而市场导向下,妇女因为怀孕生子需要退出劳动的现实,在理发店老板那里成了无限放大的劣势。

理发店主普遍认为女性“干不长久”,所以不值得培养,在招工上就戴了有色眼镜。

然后这种偏见,又会反馈给学生和家长一个“女理发师难就业”的印象,参与职业学校培训的积极性也就更低。

连岗前培训都没有,更谈不上岗后培训,结果这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女理发师就业难——家长学生的学习意愿降低——有技术的女理发师减少——女性不适合理发的偏见更深——女理发师就业更难。

如此循环十几年,最后的结果,就是男女比例越来越失衡,特别是在年轻一代里,女理发师更是成为了珍惜动物。

60年代,中国有一部喜剧电影《女理发师》,片中最主要的矛盾,就是主角华家芳和丈夫贾主任,在女性适不适合做理发上的分歧。

在外面,贾主任会批评同事大男子主义、思想守旧、歧视服务行业。

但在家里,他一样认为“理发是伺候人的工作,没出息”,坚决反对妻子当理发师,所以华家芳只能瞒着丈夫到理发店上班。

而因为工作认真,华家芳获得了“三八红旗手”的称号。不知内情贾主任慕名而来,希望这位新旗手为自己理发,不想暴露的华家芳只能带上了口罩,又摘下了丈夫的眼镜。

理发的过程里,旁边同事故意跟贾主任聊起了华家芳丈夫反对的事情,让他自己发言批判自己。

电影最后虽然在笑声中结束,但半个多世纪过去了,今天女理发师所面临的挑战,其实一点不比华家芳少,她们一样要面对社会的偏见和家人的反对。

而在市场竞争下,收入偏低、工作强度增加的新问题,又给女理发师的职业生涯带来更大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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