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歌·少司命

九歌·少司命

秋兰兮麋芜，罗生兮堂下。绿叶兮素华，芳菲菲兮袭予。夫人自有兮美子，荪何㠯兮愁苦？秋兰兮青青，绿叶兮紫茎。满堂兮美人，忽独与余兮目成。入不言兮出不辞，乘回风兮载云旗。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荷衣兮蕙带，儵而来兮忽而逝。夕宿兮帝郊，君谁须兮云之际？与女游兮九河，冲风至兮水扬波。与女沐兮咸池，晞女发兮阳之阿。望美人兮未来，临风怳兮浩歌。孔盖兮翠旍，登九天兮抚彗星。竦长剑兮拥幼艾，荪独宜兮为民正。

译文及注释

译文

秋天的兰草和细叶芎藭，遍布在堂下的庭院之中。嫩绿叶子夹着洁白小花，香气浓郁沁入我的肺腑。人们自有他们的好儿好女，你为什么那样地忧心忡忡？秋天的兰花真茂盛，绿叶紫茎郁郁葱葱。满堂上都是迎神的美人，忽然间都与我致意传情。我入庙不说话出门不辞别，驾起旋风树起云旗。最悲哀的事莫过于生离死别，最快乐的事莫过于新结知心。穿着荷花衣服蕙草腰带，忽然来了又忽然离去。晚上在天帝的郊野住宿，你等待谁停留在云际？与你一起游逛九河，旋风刮起河水扬波。与你一起在咸池沐浴，晒干你的头发在太阳升起的地方。盼望美人啊她却迟迟不来，面对微风啊我只能长歌。车盖高高啊翠旗蔽日，登上九天啊抚持彗星。手握长剑啊拥着幼童，只有你最适合为民请命。

注释

少司命：掌管儿童生命和生育之神。《九歌》中《大司命》与《少司命》为姊妹篇，大司命是主管寿命的神，少司命是主管子嗣的神。此诗是祭祀少司命神的乐歌。

秋兰：香草名，即泽兰，秋季开花。

麋芜：香草名，即芎藭，其状如当归，叶似芹，其根可作香料。

罗生：罗列而生。

堂下：庭院之中。

素华：洁白的花。

袭：指香气扑人。

夫人：指堂上祭祀的女巫。

自有：自然有。

荪：本指香草，此处指少司命神。

㠯：同“以”。

青青：茂盛的样子。

美人：指祭祀的女巫。

目成：以目传情，送秋波。

回风：旋风。

云旗：绘有云霓图案的旗帜。

悲莫悲兮生别离：最悲哀的事莫过于生离死别。

乐莫乐兮新相知：最快乐的事莫过于新结知心。

荷衣：用荷叶制成的衣服。

蕙带：用香草蕙编织的腰带。

儵（shū）：同“倏”，迅速。

帝郊：天帝的郊野。

须：等待。

女：同“汝”，你。

九河：黄河的九条支流。

冲风：旋风。

咸池：神话中的水名，日浴之处。

晞（xī）：晒干。

阳之阿：太阳升起的地方。

怳（huǎng）：恍惚，失意的样子。

孔盖：高高的车盖。

翠旍（jīng）：翠鸟羽毛装饰的旌旗。

九天：天的最高处。

抚：持。

彗星：扫帚星。

竦（sǒng）：同“耸”，高举。

幼艾：幼童。

宜：合适。

为民正：为民请命。

创作背景

过去楚国南方的沅江、湘江之间的风俗信奉鬼神，崇尚祭祀。其祭祀过程有歌舞鼓乐以祭神。屈原在这些地区徘徊游走，记载并对当时乡民祭祀之礼、歌舞之乐、所唱之辞进行加工创作。这篇就是当时男巫迎祭女神的祭祀之辞。

赏析

《九歌·少司命》是屈原所作组曲《九歌》中一首，是《九歌·大司命》的姊妹篇，是楚人祭祀少司命神的乐歌。少司命是掌管儿童生命之神（实际上就是生育之神）。这首诗和《九歌·大司命》都是一方面用人物自白、倾吐内心的方式展示其精神世界，另一方面用对方眼中所见来刻画形象。由对方的赞颂从旁表现的办法，既变换了角度，又避免了重复，读来并不觉得相同。诗中所写的爱情，既有热烈奔放的一面，又有忠贞专一的一面，反映了人类情感的丰富性。

简析

《九歌·少司命》是楚人祭祀少司命神的乐歌，表达了男女相慕之意。此诗由少司命与男巫对唱，一方面用人物自白、倾吐内心的方式展示少司命的精神世界，另一方面用对方眼中所见来刻画形象。第一节为男巫以大司命口吻所唱，二、三、四节为少司命唱词，五、六节也是男巫所唱之词。全诗采取了抒情与描写相结合的手法，清新委婉，优美动人，体现了屈原诗歌的浪漫主义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