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抗日中最大一次抗战——武汉会战
1938年抗日中最大一次抗战——武汉会战
1938年10月27日,武汉的失守标志着此前抗日战争规模最大一场会战的结束。在这一场会战中,国军伤亡40余万,毙敌25.7万。然而,当后世评价起武汉会战时,仍然会将这一场看似国军丢关失城,损兵折将的战役,称之为具有战略意义的转折点。
抗日战争全面爆发的第二个年头,战场上就有两股力量逐渐感到战争形势的愈发艰难:一个是在卢沟桥事变以后,拿下华北、华东地区,看似势如破竹的日军,而另一个则是节节败退的蒋介石南京国民政府。
(1938年,蒋介石武汉会战前点兵)
为什么在抗日战场上已取得数场战役胜利的日军,反而在战争进行的头一年就已经有些吃不消了呢?这是因为日军在侵华之初,高估了自己的胃口:在淞沪会战前,日军大将杉山元向天皇裕仁禀报:“三个月内,可解决中国问题。”然而,仅淞沪会战一役,日军就打了将近3个月,折损约10万人。而在淞沪会战结束,日军占领华东地区之后,日军更是深感占领区兵力的不足。于是,在1938年4月,日本近卫文磨内阁颁布《国家总动员法》,准许政府无限补贴战争军费开支,社会资源实行配给制,以期解决日益严峻的战争资源问题。
(抗日全面爆发第二年,日本颁布《国家总动员法》)
而另一头支撑不住的蒋介石南京国民政府,也早已暗地做出了和日军媾和的打算。并令当时的德国驻华公使陶德曼来充当中日停战的谈判调停人,史称“陶德曼调停”。然而,经过三次调停,日军给出的条件令蒋介石无法接受,于是调停只好不了了之。1937年12月南京沦陷后,蒋介石的国民政府迁都武汉,后又搬往重庆,并令华东地区的产业大举西迁,以做长久抗日的打算。
在得知国民政府动向后,日军便计划在攻克南京之后再次开展一起大规模攻势,寻求一举歼灭国军主力的机会,尽早迫使国民政府投降,而日军将寻求战略决战的地点,定在了武汉:当时虽然国民政府已搬往重庆,但国军高层大部分均仍在武汉停留。同时,武汉也是当时中国继上海之后的第二大城市:既然有汉阳兵工厂等重要的军工产业在此布置,同时也是汉水环绕,九省通衢之地。在武汉会战的战前会议中,天皇裕仁亲临会场,督促日军务必拿下武汉,使日军早日摆脱“帝国百万雄师,受制于中国”的困境。
而在国民政府大举西迁之际,也做好了应对日军进犯武汉的准备。此次会战前夕的国军,吸取华北、华东沦陷的教训,制定了“战于武汉,而不守于武汉”的方针。也就是说,将以武汉外线作战为主,保持部队的高度机动性,以依托大别山、鄱阳湖、长江两岸等有利地形,消灭日军有生力量为作战首要目的。必要时则撤出武汉,以空间换取时间,以期国际战场的开辟,从而彻底战胜日军。会战开始前,国民政府在动员会议上呼吁“中国民族必以坚强不屈之意志,动员其一切物力、人力。为自卫,为人道,此穷凶极恶之侵略者长期抗战。以达到最后胜利之日为止。”——当这份动员令的呼声传遍华夏大地时,没有人知道,这一场会战将对未来的抗日战争,有着怎样深远持久的意义。
1938年2月18日,会战的战火先在武汉的天空上蔓延开来。日军共出动12架重型轰炸机,26架三菱96-1战斗机前往武汉执行轰炸任务,国军空军第四大队立即迎敌。这场空战仅持续12分钟,国军空军就接连击毁日军12架战机,轰炸不成的日军只能悻悻而去——这场空战被称为“二一八空战”,也成为了武汉会战的“开门红”。4月29日,日军陆军航空队为庆祝天皇裕仁生日,再次对武汉发动空袭,却再次被国军空军击退:这一战是抗日战争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场空战,以日军损失飞机21架,国军损失飞机12架的结果而告终。
为何此前在战场上屡战屡败的国军,在武汉空战期间能有如此瞩目的成绩?除国军为保卫武汉做出的充分准备外,另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当时的国军空军部队,历经了苏联援华航空志愿队的培训。日军在得知苏联援华航空志愿队在武汉驻留时,对国军的空军部队更为忌惮,也进一步坚定了攻占武汉的战略决心。
1938年6月11日,日军针对武汉的陆上进攻正式开展:波田支队趁雨夜突袭重镇安庆,而负责守卫安庆的川军27集团军杨森部作战不利,仅一夜时间便丢掉了安庆。蒋介石得知后,通电斥责杨森“轻弃名城,腾笑友邦”,而杨森则回电蒋声称:“徐源泉的第26集团军抵挡不住日军第六师团攻击,使其部侧背暴露,故不得不撤出安庆。”杨森撤军安庆一事最终也只能不了了之。
(川军军阀杨森)
波田支队攻占安庆后,便沿江西进,抵达长江要塞马当。马当是长江中游最狭窄处,江宽不及500米,水流湍急,是日军自江西进军湖北的必经之地。而此地要塞则由德国军事顾问协助国民政府修筑,共有3道水雷防线,前后共布雷1500枚,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然而马当守将李韫珩却疏于防范,在日军开展进攻前两周仍在举办“抗日军政大学”,并以此为名在结业典礼上整日与乡绅饮酒作乐,致使马当要塞遭日军突袭之时准备不周,马当告急。蒋介石听闻马当告急后,立即命令负责第五战区的白崇禧想出应对策略,白崇禧命令薛蔚英的第167师前去增援。增援途中,白崇禧令薛蔚英率部走公路大路火速驰援,而处于马当要塞的李韫珩则令薛蔚英走小路。最终,薛蔚英率部沿小路而行,致使马当要塞无法得到及时支援,仅一周便遭日军攻占,而在蒋介石的预估中:马当要塞应该能守一个月的时间。马当要塞失守后,蒋介石将薛蔚英枪决,李韫珩革职查办以整肃军纪,并命令第6、第56、第75及第98军连同第30集团军加强江西长江一线防御,全力迟滞日军波田支队攻势,直至湖北各省战事结束,波田支队才抵达武昌城下。
与此同时,日军第106师团自九江沿南浔铁路进犯,国军守军第一兵团薛岳,第二十九军团李汉魂,第四军欧震,第八军李玉堂等各路兵马依托庐山有利地形,对日军开展阻击,使日军第106师久不能克。为打破僵局,冈村宁次命令日军第106师团沿庐山、万家岭一线穿插国军防线,却被吴奇伟所在部队的侦查部队发现,国军立即调遣重兵将试图穿插防线的日军包围,最终以5个军的兵力将日军第101、106两个师团包围于万家岭一带山地。试图突围的日军开展连续3昼夜的反扑,但均被国军部队击退,日军前后投入的青木、池田、木岛、津田四个联队均被国军全歼,九江以南失地悉数被收复,史称为“万家岭大捷”。2000年,日本修撰战史时承认“万家岭一役后,神社供奉人数呈几何倍数增长,致使日军不得已以空投方式,补充兵源”。
而在长江北岸与大别山一带,国军和日军之间的战斗也尤为激烈。其中,日军第六师团自合肥南下,一路突破国军第31、第68、第84三军组成的防线,攻占太湖、宿松、黄梅等地,湖北重镇广济门户洞开。第五战区白崇禧得知黄梅有失后,立即组织部队开展反击,先后收复太湖、潜山等地,切断日军第六师团陆上补给线,日军士气低落。然而,正当白崇禧准备指挥部队一举歼灭日军第六师团时,日军第六师团却公然违反国际公约,对国军部队释放毒气,致使国军的反攻计划最终失败,最终广济失守,武汉门户洞开。在大别山一线,日军第3、第10两个师团与国军张自忠部相遇,两军于潢川一带开展激战。张自忠在此地镇守足足10日,比预期多出3日,并最终率领部队平安撤退。然而,在日军攻克潢川之后,负责在潢川后面应对日军两个师团的胡宗南部,却屡屡落败于日军。当时胡宗南部配备有由邱清泉指挥,国军中唯一的坦克部队,外加当时由彭孟缉指挥的,国军中最大编制的炮兵旅,以三个军七个师的优势兵力,依然不敌日军两个师团。最终,信阳失守,武汉形势告急。
正当国军大部队与日军于武汉外围开展周旋之际,日军突然派遣2500人的小股部队于广州开展登陆。当时日军准备两栖登陆,入侵广州的计划蒋介石早有耳闻,不过当时蒋介石断定认为日军入侵广州的计划是日军故意释放的“谣言”,意在分散国军武汉会战兵力,因此对广州防务并没有过多准备。最终使日军以千人兵马,便击溃了国军在广州的万人部队,广州、佛山增城等地失守,粤汉铁路自此被日军切断。此时,镇守粤汉铁路上的重镇武汉也就失去了此前的战略意义。为保存国军实力,蒋介石令国军于1938年10月25日放弃武汉,10月27日,日军占领汉阳,自此武汉会战宣告结束。
(日军占领武汉)
尽管武汉会战以武汉的失守而告终,但是无论是中国还是日本史学界,在总结抗日战争时,依然会把武汉会战视作具有转折点意义的一场战役。对于中国而言,武汉会战对后续7年抗战的影响,是尤为深远持久的:因为经此一役,日军并未达成消灭国军主力部队的计划,国军主力在武汉会战结束后仍有100万的正规军部队和200万的地方军部队,这为后续抗日战争的反攻奠定了人力基础。而国军在正面战场上的坚决抵抗,也为当时中国的产业西迁提供了充足的时间,武汉地区的大批重工业被迁往川渝等西部,为未来抗日战争的反攻,以及国家经济的恢复奠定了物质基础。
然而,在此战之中也暴露了国军腐败无能等诸多弊端,作战政令不一,高官贪腐的现象时隐时现,而在国军的战报数据统计中,更是将日军的伤亡数据夸张为25.7万,而日军在武汉会战中的实际参战兵力仅有30万。目前,历史学界根据资料整理认为日军在武汉会战期间的实际伤亡应在5——15万之间。而经历过武汉会战后,当时的人民也愈发意识到国民党抗战路线的片面,以及谁才是日后抗战真正的中流砥柱。
从日军角度来看,武汉会战一役日军几乎倾尽举国之力,当时日军仅有一个师团在镇守本土,其余部队则全部被调至了中国战场。但是,日军耗费如此人力、物力,却依旧未能达成消灭国军主力的战略目的,反而使日军防区的兵力部署更为疏散,为八路军、新四军以及民间抗日武装力量在敌后的发展壮大提供了有利条件,这使得日军更加深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自此以后,日军便再未于中国战场上发动如武汉会战一般规模的攻势,直至1944年的“豫湘桂会战”,这也就是为什么中国历史学界普遍认为“武汉会战之后,抗日战争进入到了战略相持阶段”。而武汉会战的结果,也令日本无限期延长此前颁布的《国家总动员法》,使日本本就贫瘠的资源被无限投入于中国战场上,加速了日本在战争期间的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