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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部台湾年度最佳?《老狐狸》不是年代史诗,是孩子内心挣扎的成长选择题

创作时间:
作者:
@小白创作中心

又一部台湾年度最佳?《老狐狸》不是年代史诗,是孩子内心挣扎的成长选择题

引用
搜狐
1.
https://www.sohu.com/a/774055351_580553

2023年的中国台湾电影佳作频出,其中《老狐狸》在豆瓣上收获了8.1的高分,不少影迷和业内人士都把它列为“2023年度最佳台片”。这部电影以1990年代初的台股泡沫破裂为背景,通过一个孩子的视角,展现了在那个动荡的时代背景下,人们面对价值观选择时的挣扎与成长。

《老狐狸》讲述了发生在上世纪90年代初的台湾,一个关于成长如何选择的故事,总体表达圆融成熟。作为侯孝贤《海上花》的副导演,萧雅全从千禧年的黑色喜剧《命带追逐》开始,二十多年间,因“创作纪律不佳”,只导了四部长片,可见其精益求精的创作态度。

在形式上,萧雅全蒙侯孝贤荫蔽,又受到王家卫和其他电影大师影响,剧本结构和声画都精雕细琢,展现出文人电影的品质。在《老狐狸》中,就不乏精美的年代还原、人物造型和剧作细节,也充满了对照、伏线等结构上的巧思。

但萧雅全的作品又似乎有一顶隐形的天花板:平稳精致的设计感,文绉绉的对白或旁白,有个人特色但又不尽独特的杂糅美学,都使得他的电影虽“赏心悦目”,往往也有深意,但上升不到真正大师之作的层面上。

就比如《老狐狸》中那种优雅但有点“端着”的僵化感,又比如后半段过于轻巧的关键情节转折,在给出主角孩子的选择合理化方面,缺少决定性的震撼力,使得影片的灵魂一下子温吞、不痛不痒起来,“韵味”多了,“力道”少了;“小清新”多了,“史诗”少了。

但无论如何,萧雅全和《老狐狸》展现了中生代台湾导演设计视听、构思文本、塑造人物的能力,没有特别明显的短板。金马七提四中,是个合理的结果。

《老狐狸》的故事,以1990年代初的台股泡沫破裂为背景,在那个欣欣向荣的大牛市里,台湾加权指数从1986年的1000点一路上升,到1990年2月12日,达至12682点的历史高位。

那段时间,可谓从上层阶级到升斗小民,都跟风加入了这场资产增值的大浪潮。开户的人数从五六万人暴增到五百万,单日成交量一度超过纽交所和东京交易所之和,说是“全民皆股”,也不夸张。

然而由于随后到来的美元走强和海湾战争爆发等因素,台股的估值泡沫被戳破,在八个月内经历了海啸级的股灾,大盘跌到2485点,导致许多追高的投资者倾家荡产。直到2020年,加权指数才回到三十年前的高顶。

大多数台湾民众正是在这次股灾中,才第一次体会到:抱着阶级跃升的欲望入场,却被资本市场“吃人不吐骨”的无情周期吞噬,是怎样的一种滋味。此后,台股散户比例急速降低,大投机时代,一去不返了。

然而《老狐狸》,却并非讲述穷人如何通过行情实现剧烈阶级波动的“《大时代》电影”。在片中,底层不同行业幻灭的投机者们只是次要的背景性配角,主角则是安分守己,但因受到社会资产整体升值的次生影响,难以实现买房心愿的“老实人”:廖泰来(刘冠廷 饰)和廖界(白润音 饰)父子。

编剧兼导演萧雅全,想借那个股市狂飙突进的“镀金时代”为背景,讲一个男孩“想活出怎样的人生”的选择故事。

影片中的父亲廖泰来,遵守“勤劳致富”的朴素价值观,是个隐忍内敛、有同理心、体贴别人难处的“烂好人”。但丧妻的他因缺乏家底和学历,只能在酒店担任领班,晚上回家兼职裁缝,被困在难以翻身的经济泥沼之中。

儿子廖界,则是处在价值观尚未定型、易被影响的阶段。在缺乏母爱、被欺侮、受困顿的少年疼痛之中,廖界结识了被称为“老狐狸”的房东谢老板(陈慕义 饰)后,受其教诲和引导,见识到有关社会的锐利真相。

廖界一开始接触“老狐狸”的目的,是求对方将房子低价卖给父亲。

或许是因为廖界的勇敢、冒失令人欣赏,“老狐狸”反过来对廖界进行了一系列“震撼教育”:要利用人与人之间的不平等,掌握信息优势,与强者为伍,做赢家,做人上人。

在这里,《老狐狸》构建了一个典型的“穷爸爸,富爸爸”叙事原型:廖界因为血缘父亲的善良软弱,而陷入生活和情绪困境,这时有钱有势、嘴里满是深邃警句的“老狐狸”出现,占据了“精神父亲”的位置。

廖界被他的权力意志所感染,渐渐产生了对亲生父亲的“去神化”,乃至厌弃、鄙夷。这可以说是一种“偶像的堕落”。

这种以孩童视角看到的、堪称天翻地覆的认知倒转,强烈地拉拽着廖界的精神世界。在两个父亲传递的价值观的撕扯下,在时代撞击之中,一个在焦虑和迷茫中长大的主体成型,也可以被视为一个关于台湾的历史寓言。

对于价值观尚未夯实的廖界来说,《老狐狸》安排了一种对他而言纠结痛苦,同时也令观众揪心的道德选择题:他是会继承父亲的良善但失败,还是“老狐狸”的冷血却有用呢?

这种选择题,可能出现在世界任意角落的任何一个孩子身上,但放在九十年代初的台湾社会,也显得尤为厚重写实。

片中父亲廖泰来的原型,是导演萧雅全的父母,连两份职业都是萧父萧母的“合体”。而包括主演刘冠廷在内的多位主创,在看到剧本后,也都认为“廖泰来好像我的父母”。廖泰来这个平凡父亲的角色,是那个年代无数台湾平民的典型肖像。

在那个“大变局”的时代,城市化大潮裹挟一切,经济高速发展,也造成了贫富大分化,有人平步青云,有些人的处境并未匹配上与宏观经济增速相匹配的飞跃,就像安分守己的廖泰来一样。

甚至,被时代快车所遗落、辜负的中下层民众也不在少数。比如影片后段,令一楼开面馆的外省老兵破产自杀的金融诈骗,原型就是台湾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鸿源案”。在繁荣和得意的“阳面”之背,也有混乱和失意的阴影。

相比之下,拥有一片街区房产、掌握多家租户生计命脉的“老狐狸”,廖泰来初恋杨小姐那个热爱家暴的丈夫,都是只管自己利益、不顾他人死活的典型。这些设定无不昭示,“老狐狸”对廖界的一系列说教,对“弱肉强食”的认识,都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老狐狸》的一大突出之处,就是用细密、凝练的工笔技法,描绘了这个时代切片里的群情百态、喜怒哀乐:乐极生悲的外省炒股老兵,为子卖身的女工,依附于谢老板的“漂亮姐姐”……

每个人都在这残酷的社会栖身,姿态脆弱,有如浮萍。这是廖界长大的地方,属于平民阶层的世界。

不过,真正让《老狐狸》具备穿越历史的纵深的,是对“老狐狸”这个神秘关键角色的成功塑造。他和小男孩廖界的镜像关系,是整部电影的灵魂。

这个诱导、蛊惑廖界走向堕落的“恶魔”,其价值观也是创伤造就的结果。影片在一个半小时处才给出令人震撼的答案:通过展现幼年谢老板在日据时期求人“给我妈妈房子住”的闪回,观众才发现,廖界和谢老板构成了一种跨越时空的镜像关系,他喜欢廖界,愿意“提点”别人家的孩子,是因为看见了自己。

经历贫苦、压迫和战乱,决定摆脱这一切的“老狐狸”,走上“弃绝同情”的道路,不再在意弱者的感受。这是一种保护自我的手段和惯性,但也导致自己亲生儿子的离去。

他企图通过给廖界“传教”,获得为人父亲的满足感,但却只能传递出刻薄、有毒的经验,最终被廖界“我不是你”的“抗拒被同化”所打击,最终只能顾影自怜,落得“赤条条”的孤独下场。资深演员陈慕义演出了“老狐狸”的气场和狡黠,同时也完美诠释了他灵魂深处的脆弱。

廖界和谢老板,相同的选择题,不同的答案。这让人想起萧雅全对“传承”“镜像”“循环”等抽象时空主题的钟爱。前作《范保德》(2018)里的范保德及其父亲,也面对着一道同样的选择题。

范父在日据时期抛妻弃子赴日,临走前对妻子和躺着的儿子说:“总有人要顾家,我之前也顾过。”终生忘不了这句话的范保德,也曾想过抛妻弃子离家出走,并对自己的儿子说过完全一样的话。但最终,他还是斩断了历史的轮回,留下来成为了沉默、坚强的好父亲。

就跟《老狐狸》最后半小时,廖界的重归善良一样。萧雅全认为决定论和自由意志之辩是世界的根本问题之一,如今他觉得,世界上90%是被决定的,但人们还有10%的行动空间。

冷血可以成功,总是当老好人,大部分情况下就只能牺牲自己。弱肉强食固然是自然法则,但人们也有不遵循它行事的自由。影片给出了这道选择题下不同层次和角度的可思考性。对于结尾“回归良善”的导向,不同成长经历的观众看完,也会有不同的感受和结论。

《老狐狸》,就是这样一部给观众“出题”、能够激发思辨的电影。

相比不少评论把它类比为台湾版《繁花》,将其誉为台湾“镀金时代”平民史诗的视角,我们更愿意将它视为又一封关于“成长和选择”的“年少日记”。

在大时代和大人的双重裹挟下,孩子所经历的切实挣扎、迷茫和伤痛,或许比时代剧变的宏大议题更令人揪心。

《老狐狸》的结尾是正向和轻巧的,主角终归要回归主流善良,成长为优秀且正能量的大人。但现实中曾发生过的纠结和伤痕,远不可能如此轻易抹去。看起来很好的”他们“,需要更多的、有用的“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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