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速扩军、狂购军火：波兰如何打造欧洲最强陆军？
快速扩军、狂购军火：波兰如何打造欧洲最强陆军？
随着俄乌冲突的持续，波兰正在快速打造欧洲最强陆军。从韩国采购K2坦克和K9自行榴弹炮，从美国采购M1A2主战坦克和F-35战斗机，波兰的国防预算将提升至GDP的5%，军队规模将扩大至30万人。
韩国军火涌入波兰
当地时间2022年12月5日晚，10辆韩国制造的K2主战坦克和24辆K9自行155毫米榴弹炮，千里迢迢经海运抵达波罗的海港口城市格丁尼亚。这是波兰与韩国在五个月前达成的58亿美元订单中的首批货物，包含189辆坦克与212辆自行榴弹炮。
波兰的最终目标是拥有1000辆K2坦克和672辆K9自行榴弹炮，包括在波兰生产的波兰化版本。至此，波兰2022年从韩国购买的武器总额已达123亿美元，除了坦克和自行榴弹炮，还有韩国制造的K239多管火箭发射系统以及韩国产的轻型攻击机FA-50。
波兰总统安杰伊·杜达与国防部长马里乌斯·布瓦什恰克来到码头参加接收仪式。杜达高度评价从韩国远道而来的货物，强调这般快速交付能力在面对战火如荼时至关重要。布瓦什恰克在致辞时说道，“我们非常清楚，今天，当战争还在继续，当俄罗斯试图重建其帝国时，一支装备精良的军队是阻止侵略者的最佳设施。这是波兰军队历史上重要的一天。”
韩国国防部下属的国防采购计划管理局负责人严东焕来到武器交付现场，显示韩国政府和国防工业界对大客户的重视。他满脸春风地告诉波兰客户，韩国装备的到来“对韩波关系的历史具有重大意义”。
接下来，这10辆坦克将进入波兰陆军第16机械化师第20机械化旅。该师装备T-72和PT-91坦克，两种坦克都被抽调去了乌克兰战场，韩国货填补了战斗力空缺。第20机械化旅驻地在巴尔托西斯（Bartoszyce），其北面便是俄罗斯的飞地——加里宁格勒州。
神速通过国防法案
波兰军队最初按照华沙条约组织的标准建立，冷战结束后向着北约标准转型，目前已完全北约化。受俄乌战局刺激，波兰社会的恐俄历史记忆得到空前的巩固加强，催生出雄心勃勃的扩军计划。
早在2021年1月，波兰陆军“冬季-20”兵棋推演的结果曾被“故意”泄露给公众，目的当然是为扩军制造舆论。按照推演，俄军从连接白俄罗斯和加里宁格勒州的苏瓦基走廊发动突袭。波军坚守东部防线达22天，直到北约援军赶到。结果，俄军在第四天就抵达维斯瓦河并包围华沙，在第一线作战的波军此时已经损失60%到80%的装备和人员。到第五天，河东岸的波军全军覆没。波兰民众因此将其与纳粹“闪电战”做比较，得出的结论是“比1939年还要糟糕”。
新的国防法案变得迫在眉睫。2021年10月26日，波兰政府对外公布了国土防御法案（也被称为《保卫祖国法》）的初稿。俄军于同年5月起在白俄罗斯集中兵力和物资，加上白俄罗斯在白波边境制造难民危机，让白波两国关系变得剑拔弩张。
法案公布后，一度遭到公民纲领党的批评。来自该党的前防长托马斯·西蒙尼亚克嘲讽道，部队在人数上的膨胀完全没用，更需要质量上的升级，尤其是防空和导弹防御方面。地缘政治决定波兰政坛的各股力量都赞成重整军备，只是对军事升级的道路方向存在差异。
2022年2月24日，邻国乌克兰发生的一切让波兰政客们感到压力空前。3月11日，国土防御法案在众议院获得通过，450人赞成，5人弃权，无人反对。3月17日，该法案被参议院批准，97名参议员全部同意。次日，总统签署法案。4月23日，国土防御法案正式生效。
国土防御法案是一份超过450页的文件，取代了过去规范军队结构、经费筹措和预备役制度运作的旧法案。一些被取代的法案已有近50年历史，其中最古老的法案——“保卫波兰共和国的普遍义务法案”于1967年获得批准，此后只进行过一些小修改。
总统杜达强调，波兰必须是一个有能力进行有效防御的国家，该项法案为波兰武装部队未来更广义上的发展铺平了道路。他还表示，该法案的起草并不是因为俄乌冲突，这项工作已经进行了几个月。
根据法案，2022年波兰国防预算将不低于国内生产总值（GDP）的2.2%，2023年起将达到3%，进而向最终目标5%努力。按照波兰原先的规划，到2026年才让国防开支达到2.5%。新法案还规定了国防预算之外的新资金来源：向外国军队出租军事训练场、提供专业军事服务、出售陈旧军事装备和国家债券的收入。
欧洲各国主战坦克数量。
波兰2022年的军费预算超过140亿美元，居全球第20位，占该国GDP的2.42%。目前仅有9个北约成员国超过2%，最高是希腊3.82%，其次是美国3.52%。华盛顿一直在焦急催促北约盟友提高国防开支，北约2014年峰会商定了2%的支出门槛，但还是有很多国家不能兑现。
新法案还要求将军队人员扩大一倍多，从11.4万人增加到30万人。其中，职业军人25万人，国土防御部队志愿者5.3万名。根据2021年数据，北约国家除了美国以外，现役军人数量最高的是土耳其35.5万人，接下来依次为法国20.3万人、德国18.4万人、意大利16.6万人、英国14.9万人。波兰一旦完成扩军，军队规模将一举超过法德意英，在北约排到第三名。
十多年来，波兰还向美国、英国采购了价值174亿美元的国防合同，包括两个“爱国者”导弹防御系统、4架“黑鹰”直升机、32 架 F-35 战斗机、250 辆M1A2主战坦克和三艘31型护卫舰。新的主战武器到位后，波兰将拥有欧洲最强大的陆军，超过因战事而元气大伤的俄罗斯陆军。
打造欧洲最强陆军
波兰陆军装甲部队的主力，目前是249辆德国产的豹2系列主战坦克，232辆自产的PT-91主战坦克。波兰订购豹2，是为了抗衡俄罗斯最新锐的T-14“阿玛塔”主战坦克。乌克兰的战地经验显示，这只俄罗斯钢铁巨兽并不可怕，它技术并不先进，更重要的是没有量产，仅仅是在红场阅兵时充当门面。
波兰曾拥有超过400辆T-72M1坦克，这是华约组织从1970年代到1991年最常用的坦克。冷战期间，波兰和捷克斯洛伐克被苏联许可生产T-72，但只供给华约成员国。比起苏联原装货，波兰和捷克斯洛伐克生产的坦克质量更好，但缺乏复合装甲，且炮塔的装甲更薄。
不同于T-72家族的诸多升级版，波兰PT-91是全新设计制造的T-72，使用了国产的新型发动机、火控系统、通信设备、复合装甲。这些新技术，还提供给捷克、格鲁吉亚、印度等国的T-72做升级。
波兰PT-91坦克在拉脱维亚参加演习。
PT-91治愈了T-72最明显的缺陷：发动机性能低、装甲不足、缺乏火控系统和主炮稳定性差导致射击精度差、缺乏被动夜视瞄准系统。波军装备了232辆PT-91，马来西亚有48辆。
自2022年4月起，波兰向乌克兰慷慨交付了超过230辆T-72。不久后，波兰还提供了数量未知的PT-91。这些T-72迅速投入战场，在7月11日开启的赫尔松攻势中打头阵。T-72虽然没有PT-91先进，但经过一定程度的北约化改装，比原版好很多。
波兰的如意算盘是，将现役和库存的T-72都送给乌克兰，PT-91只给一部分。取代它们的，将是德国和美国的坦克。2022年2月17日，美国国务院批准了波兰的60亿美元订单。大头是250辆M1家族的最新款M1A2 SEPv3，配套包括26辆M88A2装甲救援车、17辆M1110架桥坦克等。还有一堆大大小小的设备、轻武器和弹药。
2022年4月5日，波兰国防部长布瓦什恰克签署军购合同，将从美国购买250辆M1A2系列“艾布拉姆斯”主战坦克。
然而，波兰嫌弃美国和德国的交付速度太慢，遂另外开辟渠道，找上了韩国。波兰国产的AHS“螃蟹”自行榴弹炮，用了韩国K9自行榴弹炮的底盘。这120辆底盘，24辆在韩国生产，96辆在波兰生产。有了这么一个重大合作项目做铺垫，继续向韩国进行大采购也是顺理成章。
K9的关键技术来自欧美，被韩国很好地进行了整合，且性价比高于德国同类产品PzH2000。它在国际市场硕果累累，除了波兰，用户还包括澳大利亚、埃及、爱沙尼亚、芬兰、印度、挪威、土耳其等，英国和罗马尼亚亦有意购买。
韩国K9自行火炮
它之所以成为韩国第一畅销的军火，一个重要原因是填补了美国军备的空缺。2002年，美国时任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做出了一项充满争议的举动，砍掉了研制达20年、已耗资110亿美元的XM2001“十字军”自行榴弹炮。美军只好继续使用M109自行榴弹炮，它是1950年代设计的产品，而新式的M1299自行榴弹炮计划要到2024年才服役。
波兰订购的K2坦克，是K1坦克的全新升级版。作为韩国生产的第一款坦克，K1其实是由美国克莱斯勒防务公司设计的，韩国为原型车开发支付了6000万美元。这款武器的综合效能非常好，用到了美国M1坦克的诸多技术，被外界视为缩小版M1。但因为美国技术太多，K1的出口需要美国授权，韩国社会多年来视此为耻辱。
韩国的坦克工业技术稳步前行，最终催生出K2，并于2014年服役。比起老牌西方工业强国，韩国企业为增加竞争力只好打出技术转让牌。K2的第一位海外客户是土耳其，韩国转让了主要零部件生产技术和许可证，在土耳其落地生产，即“阿勒泰”坦克。波兰订购的1000辆K2，其中180辆在韩国生产，820辆2026年起在波兰本土生产。
韩国K2坦克
陆军之外的波兰
波军将资源倾斜给陆军，只能让海军和空军受冷遇。比起陆军来，海空军的规模很小，先进装备不多。
波兰尚未谋求发展远洋海军，海军当前主力舰是两艘来自美国海军的二手货“佩里”级护卫舰，三艘尚未交付的英国31型护卫舰，一旧一新两艘轻型护卫舰，再往下是3艘导弹快艇、20艘反水雷舰艇。不过，波兰的海岸防御有整个北约罩着。从1999年起，格丁尼亚军港成为波罗的海所有北约潜艇的基地。
波兰空军的实力要强于海军。空军的中坚力量是36架美国造的F-16战斗机，未来还有32架美国产的F-35和48架韩国制造的轻型攻击机FA-50到来。购买F-35的协议于2020年1月签署，价值46亿美元，包括培训、后勤和飞行模拟器。这些飞机将在2024年到2030年之间交付，波兰将成为第10个拥有F-35的北约成员国。
相比来说，韩国战机的订单似乎显得突兀。FA-50来自著名的T-50“金鹰”式教练机，后者由韩国航空航天公司和洛克希德马丁公司联合制造，用到了很多F-16的技术，但造价和使用成本都大大低于F-16。就连驾驶舱仪表盘，都跟F-16有诸多共同之处，波兰的F-16飞行员届时可在FA-50上进行低成本训练。T-50加上FA-50，算得上是在国际军火贸易市场上开疆拓土，业绩辉煌。
韩国产的FA-50轻型攻击机即将装备波兰空军。
波兰原本希望购买更多F-16，但制造商洛克希德马丁公司的产能远远跟不上世界各地的订单需求。远的不说，波兰南面的邻居斯洛伐克，还等着全部14架F-16在2025年前交付。作为北约集体防空体系的一部分，波兰的部分F-16正在斯洛伐克执行空中警戒任务。正因此，波兰防长布瓦什恰克解释说，韩国的快速交付能力是它被选中的决定性因素，第一批12架将在2023年年中交付。
空军还有23架苏联制造的米格-29战斗机以及32架苏-22战斗轰炸机。波兰随时准备将它们交给乌克兰，既有效支援了邻国，又能趁机将战机机队现代化。尽管美国否决了波兰援助米格-29的计划，但军事分析家们断定，波兰将米格-29的几乎所有备件都送去乌克兰了，甚至不排除整架拆解。
波兰国土防卫部队创立于2017年1月，定位轻步兵。最初，它仅由位于国土东北部的3个轻步兵旅组成，可见创建目的乃防范俄军。它不是预备役部队，士兵都是志愿者，每年接受30天军事训练，因此更接近于美国的国民警卫队，但它被置于正规军中。波兰有16个省，国土防卫部队最终将在每个省建立一个轻步兵旅，首都所在的马佐舍夫省有两个旅。
波兰国防部声称，国土防卫部队在对抗混合战争上最有成效。起初，反对声音指责它是个笑话，但乌克兰的国土防卫部队在战争初期充分证明了自身价值，用反坦克武器重创了俄军的补给线。
波兰扩充陆军，对于北约东线的安全来说是个好消息，美国和德国的负担可以减轻。只是，波兰的心境已经与2014年克里米亚危机爆发时完全不同。当时，波兰对俄军的神速进展感到焦虑和恐惧。时过境迁，庞大的俄军在乌克兰进展不顺，且日益被削弱。波军打心底里已经没那么恐惧，但扩军计划既然启动了就刻不容缓。
美国政治军事外交作家罗伯特·卡普兰（Robert Kaplan）在俄乌冲突爆发前曾预测，俄罗斯需在中东欧地区建立一个温和影响的缓冲区，新的战场将是“海间联邦”。这个名词由波兰政治和军事领袖毕苏斯基在两次世界大战的间隙里创造，意为从波罗的海到黑海之间。俄罗斯和西方将在这里展开竞争，波兰则是其中的一个重要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