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小白 wenxiaobai
资讯
历史
科技
环境与自然
成长
游戏
财经
文学与艺术
美食
健康
家居
文化
情感
汽车
三农
军事
旅行
运动
教育
生活
星座命理

陈寅恪:一生负气成今日,四海无人对夕阳

创作时间:
作者:
@小白创作中心

陈寅恪:一生负气成今日,四海无人对夕阳

引用
澎湃
1.
https://www.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27944433

陈寅恪,这位被誉为“中国最博学的人”的学者,以其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在中国现代学术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从清华国学院的“三不讲”教授,到西南联大的“教授的教授”,再到晚年坚持学术独立的斗士,陈寅恪的一生诠释了何为真正的学者精神。

“三不讲”教授

1925年,清华大学成立了“清华国学研究院”,聘请了四大导师,分别是王国维、梁启超、赵元任和陈寅恪。其中,陈寅恪在当时并不为世人所知,但梁启超力排众议,坚持推荐他。陈寅恪少时即博闻强记,留学日、德、法、美等国,能阅读梵、巴利、波斯、突厥、西夏、英、法、德八种文字,尤以梵文和巴利文特精。他在海外留学23年却不拿半个文凭,在他眼里那仅是一张废纸而已。


清华国学院四大导师

陈寅恪通常都穿着长袍,带着可以遮盖住耳朵的皮帽,肘下夹着一个布包,里面装满了讲课时用的书籍和资料。他上课第一天就给学生们送了一副对联:“南海圣人再传弟子,大清皇帝同学少年”。他还说:“我讲课有‘三不讲’,即‘书上有的不讲,别人讲过的不讲,自己讲过的也不讲’。”他的课就连朱自清、冯友兰、吴宓那样的名教授也一堂不漏地来听。


四大导师

“教授的教授”

陈寅恪的学问得到了众多学者的高度评价。姚从吾说:“陈寅恪先生为教授,则我们只能当一名小助教而已。”傅斯年也说:“陈先生的学问,近三百年来一人而已!”胡适则在1937年2月22日的日记中称:“寅恪治史学,当然是今日最渊博、最有识见、最能用材料的人”。就连自视甚高的刘文典后来也承认,西南联大文学院真正的教授只有“两个半”,陈寅恪便是其中的一个。

1932年夏,清华大学中文系招收新生。陈寅恪出的考题非常简单,只考了一个对子,上联是“孙行者”。陈寅恪拟定的标准答案是“王引之”、“祖冲之”。一个名叫周祖谟的考生,给“孙行者”对出的下联是“胡适之”,用的是当时最时髦的人物胡适的名字,颇为贴切。后来周成为著名的文字、音韵、训诂、文献学方面的专家。


周祖谟书诗

一生负气成今日

陈寅恪才高而气傲,他曾写到:“一生负气成今日,四海无人对夕阳。”负气二字,影响了他的一生。他拒绝了蒋介石请他写太宗传的请求,也拒绝了国民党在败退前“抢救学人”的活动。解放后,他更是坚持学术独立,拒绝宗奉马列主义。

1953年,中央历史研究委员会决定在中国科学院设立三个历史研究所,准备请陈寅恪出山当所长。但陈寅恪婉言谢绝并开出条件:“要允许中古史研究所不宗奉马列主义,并不学习政治”。他还亲自为王国维撰写碑文:“先生之著述或有时而不章,先生之学说或有时而可商;惟此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历千万纪与天壤而同久,共三光而永光。”

到了晚年,陈寅恪的学问,已经不被主流学术所推崇,但是他仍然沉浸在他所构筑的纯粹的学术世界中。他依然坚持用文言文写作,还固执地坚持用繁体字竖排出版自己的著作。他强调文责自负,书里的每一个字都是自己的,甚至不允许别人改动一个标点。


寂寞销魂人

1949年,毛泽东访苏,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斯大林居然突然问起陈寅恪的行踪,原来斯大林在他的著作《中国革命问题》中引用了陈寅恪著作中的很多材料。毛泽东答应回国后查找,后来查知陈在广州的中山大学,便嘱咐广东当局要好好照顾。

1961年8月30日,陈寅恪一直在家中等一个人,这个人就是他在哈佛大学的同学吴宓。吴宓走进寓所时,已经过了午夜,而陈寅恪仍端坐等待。吴宓在当天的日记中,这样描述他阔别12年的挚友:“寅恪兄双目全不能见物,在室内摸索,以杖缓步,面容如昔,发白甚少,惟前秃顶,眉目成八字形……”陈寅恪把自己未出版的著作《论再生缘》的油印本,作为礼物送给吴宓,还透露了自己正在撰写《柳如是别传》的大纲。

1966年7月,在大鸣、大放、大字报、大辩论的“四大”声浪中,中山大学的“革命者”闻风而动,开始造起反来。陈寅恪由原来的大字号“走资派”、“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也水涨船高地被加封为“牛鬼蛇神”、“封建余孽”、“死不改悔的走资派”,同时被指斥为大肆挥霍国家财产,享受高级护理待遇,非美帝国主义的药物不吃,有意污辱为其理疗的年轻女护士等的“罪魁祸首”。

助手黄萱被赶走,当年被陶铸委派到陈家的三名护士也被撤除,陈寅恪工资停发,存款冻结。陈家居住的校园内东南区一号楼被大字报覆盖,远远望去如同一口巨大的白色棺材,兀立于树木丛生的校园一隅,望之令人恐怖惊悚。接下来,大字报由楼外糊到了室内,门脸、衣柜、床头,甚至陈寅恪的衣服上皆由大字报贴盖。面对此情,唐筼曾发出了“人还没死,已先开吊(意在出殡前接待亲友来吊唁)了”的哀怨。


陈寅恪与家人

经过几次“战斗洗礼”,陈家财物尽失。为达到终极目的,致陈氏于死地,造反派们心生奇计,先是把几只大字号高音喇叭吊至陈宅窗前屋后,让其听取革命群众对其发出的怒吼之音。双目失明,不辨牛马且患严重失眠症与心脏病的陈寅恪,突闻几个“怪物”整日在耳边嗷叫不止,惊悚不安,惶惶不可终日。造反派们见效果初成,乃加大攻伐力度与强度,将高音喇叭干脆搬进室内,绑到了陈氏的床头之上。每当“革命者”呼声响起,整个陈宅如狂飙突至,风雷激荡。

陈氏夫妇未闻几声,即感天旋地转,双双心脏病复发,口吐白沫,倒地不起。1969年春节后,陈寅恪一家被扫地出门,迁至一所四面透风的平房居住。此时陈寅恪病体衰弱得已不能吃饭,只能进一点汤水之类的“流食”,偶有亲友偷偷登门拜望,他躺在病榻上已说不出话,只是眼角不断有泪流出,望者无不凄然。10月7日晨5时30分,心力衰竭的陈寅恪于凄风苦雨中溘然长逝,时年80岁。一个月后的11月21日,唐筼也撒手人寰。

2003年6月16日,陈寅恪的骨灰落葬在中国科学院庐山植物园内,左侧扁形石上刻着当代著名画家黄永玉题写的陈寅恪一生奉行的准则:“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这一1929年陈寅恪为王国维所作的墓志铭,在70多年后被后人郑重地刻在了他的墓碑上。

© 2023 北京元石科技有限公司 ◎ 京公网安备 11010802042949号
陈寅恪:一生负气成今日,四海无人对夕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