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中过猫的巫术吗?
你中过猫的巫术吗?
当家猫的数量达到家犬的三倍不止,当网红猫们被追捧成炙手可热的大IP,当猫咖遍布城市里的大街小巷,当家猫的合法继承权被写入法典——我们不得不承认,家猫,已然成为新的百兽之王。
从捕食者到宠物,从敌对到同谋,究竟是我们驯化了猫,还是猫驯化了我们?
猫的进化史:从捕食者到征服者
作为超级肉食动物,猫科动物“非肉不食”的基因从未衰败。从剑齿虎、巨狮这些曾经的星球主宰者到今天大小不一种类各异的猫科动物,无一不拥有极为相似的外表与习性:细长尖利的牙齿为屠杀猎物提供了可靠的工具,修长有力的四肢、柔韧的脊柱和尾巴天然地适配着尾随-埋伏-拦截扑杀的狩猎模式。
在人类和猫科动物“重合”的地区,他(Robert Sussman,人类学家)表示,“我们完全在它们的掌握之中”——拽我们进山洞,吞食我们于林间,开肠破肚后藏我们的尸身于其穴。
在史前人类尚处于猎物角色中的时候,猫科动物的捕杀塑造或倒逼式地促进了我们高而直立的躯体(便于远眺观察)、对群居模式的偏爱以及复杂紧密的语言体系。
南非山洞中成堆的人类和其他灵长类的骸骨曾令古生物学者们陷入沉思——他们试图找出大屠杀的原因:难道是我们的先父自相残杀吗?直到有人注意到某些颅骨上的穿孔尺寸与美洲豹的尖牙可以完美契合。
猫科动物早期食人的“暴行”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人类的进化史。在史前人类尚处于猎物角色中的时候,猫科动物的捕杀塑造或倒逼式地促进了我们高而直立的躯体(便于远眺观察)、对群居模式的偏爱以及复杂紧密的语言体系。
人猫关系:生物学上的矛盾
人类和猫在生物学上是相互矛盾的一对。弓形虫病、精神分裂、虱子成灾,猫类带给人类的卫生健康隐患自中世纪起就不断被提起,罪孽与审判的场景在人猫关系史中轮番上演。直到今天,养猫人和养狗人的健康水平差距仍然是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在一个家庭分裂、地理隔绝、百无聊赖的时代里,狗无疑是比真人更理想的社交替代物。而作为彻底的独行侠和隐者,猫类的交流能力自远古时期起就约等于零。它们独来独往、独自狩猎,既无法与其他同类共享领地或食物,也不可能在群居中培养起理解其他生命个体的能力。
在人类“付出-回报”相抵的社交需求下,猫几乎是唯一一个很难适应这种交流方式的物种。无边际的自由空间和捕猎得来的肉类蛋白质才是猫们内心的真正诉求,抚摸和陪伴只是人类一厢情愿的付出——甚至于猫类而言,人类近乎疯狂的迷恋已然成为脱不去的枷锁:
因为这种痴迷的爱,猫不仅要牺牲掉自己的性器官和(有时候)利爪,连它们的尊严也一并被抛弃了。随着大门关上,电梯爬升,这些顶尖捕食者变成了最纯粹的依赖者,向我们索求一切:拉屎的地方,找乐子消磨时光,以及很多很多的食物。
猫的统治:从客厅到网络
猫的脸是一系列可爱特质的完美组合,尽管这张可爱面孔的主人曾经大肆屠戮我们的祖先。既是一张超级捕猎者的脸,也是一张孩子气的脸:这样的组合使它们看起来危险又迷人。
喵叫声也有类似的操纵性效果。原本在自然界中,这种叫声很少使用,意义也不大,然而很多猫主人却主动将自家猫的喵叫视为特殊的命令。相比于野猫和流浪猫,宠物猫不仅喵呜的频率更高,叫声更甜美,且在一室之内,它们能将这种声音转换成用来操纵主人的独特语言。
全球猫展(World Cat Show)上备受追捧的波斯花斑猫Desi、游荡于郊外造成恐慌的雨林斑点猫Boo、频繁登上庆典的微笑网红猫Lil Bub、手握人类零食代言协议的臭脸猫Grumpy Cat……人类对猫的狂热迷恋催生了“匪夷所思”的网络猫经济。
网络环境不像小说那样有始有终、条理清楚地叙述一个传奇故事,反而更像诗歌:碎片化的信息,爆炸式的传播,不受时间影响,充斥着跟踪与撕咬。猫类不可捉摸的性格特质形成了人类解释的天然留白区——动态视频中,6秒的时长足够猫咪的一次突然伏击;静态图片里,只需要给猫咪照片增加一些文字或者表情包,猫脸就足以成为万能的情绪表达工具。于是,潜力无限的家猫们理所当然登上了各大媒体的数据榜单,扮演着人类的喜怒哀乐。
重新审视人猫关系
筛选猫的品种、控制猫的体型、甚至为猫妆点上各式各样的饰物,按自己的意志给猫定型(无论是血统还是外表)似乎变成了人类试图彰显驯服能力的手段。但猫类从不屈服。猫呢,不仅没有为了生存而妥协于人类,还一直坚持狩猎和独立喂养小猫,因而它们可以拒绝服从,且随时逃离我们的干涉。
在吸猫小史的最后,艾比盖尔如此总结:“人类的敬畏和冷漠在非常微妙的平衡中共存,尤其是在面对动物的时候。不论我们多么‘爱’它们,毁灭起它们来都冷酷得不眨眼。几乎整本书里,我都在探讨如何从本质上看待一个动物,猫并不只是我们的玩物,而是一个有勇有谋、颇有渊源的强大生命体。”
探索人类与猫的历史,就是重新审视人类自身的过程——一个温柔与残忍并存的生命体,如何与其他生命形式共存。
本文原文来自澎湃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