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杰·薛灵汉的性格推理——侦探方法论·其一
罗杰·薛灵汉的性格推理——侦探方法论·其一
当作者们在思考如何写出合理、易读有时还要吸引人甚至具有特色的解谜过程时,我们也不能忽视作为侦探存在的角色们自身所拥有的独特性。让他们拥有一套自己的推理方法,是除了设计一个具有与众不同的人物性格、行为特质的侦探之外,最有效率的方式了。
我把侦探们的推理方法称为侦探方法论,以此为题考察有志于此的作者们的成果。这将会是一个新的系列,虽然我不知道下一篇会在猴年马月写完。把安东尼·伯克莱笔下的侦探罗杰·薛灵汉作为第一个讨论对象的原因是...安东尼·伯克莱明确的给这个自信心爆棚的家伙做出了定义,把他采用的推理方法如实托出。
本文将不可避免的剧透或泄底薛灵汉参与的一系列短篇故事。
安东尼·伯克莱这样描述他创造的侦探,“在调查方面,罗杰·薛灵汉知道自己的局限性。他认识到,虽然他有能力进行论证,有能力根据事实进行逻辑推理,但他更大的优势是根据人物性格进行推理。”虽然大部分时间,薛灵汉对人物性格的“推理”更像是基于某种经验或偏见,有时对读者来说过于简单,有时也会给薛灵汉自己招致尴尬,但他确实用这种方法漂亮的解决了一个案子...虽然在这个案子的长篇版本中那成为了一个伪解答。
薛灵汉最擅长把握犯人的性格,在<完美的不在场证明>里,当听到嫌疑人是一个认真的家伙时,薛灵汉一边审视那群拥有完美不在场证明的嫌疑人们,一边思考着认真到足以对自己进行裁决的悲哀警员。犯人的性格和不在场证明的状况互为印证,让薛灵汉做了一次安乐椅侦探。<错误的罐子>中的犯人就没那么像样了,一出场“双眼哭得红肿,脸都皱了,声音也显得飘忽不定”,对于明了此案涉及一个充满爱意且情绪化的女性的薛灵汉和读者来说,这都不算是一个挑战。在<直接证据>里状况相似,一个非常嫉妒妻子的丈夫名声在外,薛灵汉在小说后期才把其视为最有可能的嫌疑人似乎有损名侦探的风采。
<白蝴蝶>中的薛灵汉遭遇了滑铁卢,在探访被害人丈夫的过程中,薛灵汉从一开始就试图判断对方是否是凶手,“罗杰坐在一张舒适的扶手椅上,研究着他的猎物”。他一边靠胡编乱造伪装自己的身份,一边拼命观察对方的性格和行为。最终竟然还是没能得出一个结论,反而对方从一开始就知道薛灵汉的真实身份!虽然薛灵汉有时会失败,但大多数时间他的看人能力都能开花结果,在<霍恩小树林谜案>里,和嫌疑人的谈话让薛灵汉认清其虚荣的真面目,也因此能在最后把案件背后操纵拉线的幕后真凶揪出来。
除了犯人的性格,薛灵汉对可能会对案件有影响的第三者的性格分析有时也能让案件真相大白。<贝尔斯托先生说......>中,安东尼·伯克莱少见的在短篇小说中为一个并非被害人也并非犯人的角色赋予了让人印象深刻的性格和登场时间,最终在千头万绪之中,正是她的性格特点成为了指向真相的光明。
薛灵汉最精彩的演出来自于对被害人的性格分析。<复仇的机会>是安东尼·伯克莱的名作《毒巧克力命案》的短篇版本,在这个短篇中没有令人眼花缭乱的多重解答,薛灵汉一度放弃了这个让他兴趣缺缺的案件,一次偶遇让他获得了重新研究谜团的动力,这成为了转折点。被害人和丈夫围绕着一出戏剧打了个赌,猜到凶手的被害人获得了打赌的奖励——一盒巧克力,然而被偶然送给被害人丈夫的巧克力却能致人于死地。这个看起来像是巧合的悲剧因为一段证词转换了模样,被害人事先看过戏剧所以必然能赢得打赌,被害人的作弊行为似乎有违她在其他妇人面前表现出来的时常讨论荣誉、真理和公平竞赛的态度。薛灵汉此时展现出了敏锐的侦探直觉,与其考虑为何被害人性情大变,在打赌中作弊,不如设想这个打赌根本就不存在,如此推理下去,凶手也就昭然若揭了。这是只有每次都从人物的性格出发进行思考的罗杰·薛灵汉,才能如此漂亮地解决的案件。
事实上,与其说薛灵汉推理或者分析了人物的性格(事实上根本没有此类的推理过程),不如说他是以丰富的经验获取了案件相关者的性格,并以此为基础进行推理,这才是罗杰·薛灵汉的侦探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