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款真正的第九艺术,一首歌颂死亡的诗歌——《艾迪芬奇的记忆》
一款真正的第九艺术,一首歌颂死亡的诗歌——《艾迪芬奇的记忆》
《艾迪芬奇的记忆》是一款独特的步行模拟游戏,它以死亡为主题,通过一个个家族成员的故事,展现了对生命和死亡的独特理解。这款游戏没有复杂的操作和高难度的挑战,却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被誉为真正的第九艺术。
因为我不能停下等待死亡 他则亲切地停下等我 那路辇只载着我们自己 还有不朽。” ——艾米丽.迪金森
家族树
对于死亡,从来都是艺术永不过时的主题,而在被誉为第九艺术的游戏中,死亡是一种非常常见的机制,大家司空见惯,它意味着游戏结束,意味着重新开始,游戏独特的代入感却将死亡除外,大家不会对游戏中的死亡有太多敬畏,因为游戏本身又有其表达艺术的限制,它的最终目的是娱乐,它比别的艺术形式更加注重体验感,很少有一款游戏会对死亡较真。
我花了两小时把这款叫《艾迪芬奇的记忆》的游戏通关,这款游戏为了不影响体验感,没有设置重来的机制,没有任何的难度,不用回档(成就党除外),这款游戏的操作极其简单,作为一款步行模拟游戏,不需要任何的适应时间,里面的解密元素也简单得没有任何难度,但它却论述了一个其他游戏都避之不谈的话题——死亡。
在《艾迪芬奇的记忆》里,主角来自一个被诅咒的家族,她也是这个在这个家族的最后一员,为了探寻被母亲隐藏起来的家族秘密,她回到了儿时离开的老宅。在她的家族许多成员都死于非命,每个人都随时有可能遭遇意外,可是他们每个人都依然过着平静的生活,没有恐惧,也没有逃避过去,正如主角所说“我们被死亡的阴影笼罩太久,以致于我们习惯了死亡”,这是一个会在建造房子之前建造墓地的家族,是一个会把每个曾经存在的成员埋藏在书房的家族,他们漠视死亡,却又崇尚生命,他们不回避意外与世俗,也不鄙夷所有不堪的追求与反常理的思想行为。
书房
你会随着主角视角的探索,遇到因母亲疏忽意外身亡的婴儿,会遇到过气的女童星,会遇到在罐头厂工作把自己弄死的员工,他们似乎可笑与荒谬,但这里没有人瞧不起或批判他们,在他们每个人的故事里,都是自己的英雄,都有自己独特的经历。
随着游戏进程的推进,一切的故事都随着家族树的清晰而慢慢浮出水面,而我们都忘了我们一开始的目的——诅咒,或许,当面对着这个家族的兴“衰”,死亡的诅咒已经不再重要,魔幻现实主义的故事框架下,所有的因果已经不再重要,你也会发现,这一切都是主角写给她即将出生的儿子的日记,这也是游戏名《艾迪芬奇的记忆》的由来。到了最后,我们都会像主角一样,逐渐理解一切,她不再惧怕死亡,不再追求真相,她也自然而无畏地面对死亡,在日记最后给自己的儿子写到“这将是你的故事开始的地方,很抱歉我无法亲眼看到,虽然我知道这样会要求太多,但我不希望你因为我的离开而悲伤,我希望你为我们都曾经有机会来到这里而感到惊叹”。
日记最后一页
有人在结束后研究与讨论最后主角的儿子有没有脱离诅咒,我想,这些已经没有必要了,这是一个新的故事的开始,是一段新的生命的绽放,诅咒或许一开始就不存在,这是这个家族继承下来的对生死的理解,这是他们的哲学与认知。母亲把每扇死者的门都封死,把自己最后“幸存”的女儿带离旧宅,不让她去接触与认识家族的故事,却在生命最后把钥匙交给了自己的女儿,或许她也知道,这是她的人生,这是她知晓自己家族历史与思想的权力,正如祖母所说“害怕的事情不会因为你们离开这栋房子而终结”,所以在最后,主角犹如预知未来一般知道了自己的结局,给自己的儿子写下了这份珍贵无比的“遗书”。
海德格尔有句话叫“向死而生”,他认为,死不是一个瞬间,而是一个过程,对于芬奇家族的每个人来说即是如此,他们生命从一开始就奔向死亡,这不是悲观,而是乐观,尼采曾说“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他们追求着自己价值的最大化,他们可以为了自由而死,为了幻想而死,为了梦想而死,为了一切值得追求之物而死,他们不会抱怨死,并对生怀有感谢,他们将对死的本能恐慌转化成了对生的崇高敬畏。
海德格尔
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存在主义告诉我们,活着没有意义,换而言之,活着的意义正是寻找意义。生与死不再是对立的定义,而是唇亡齿寒的境地,没有死亡,也就没有生命的美好。如果结局注定是死亡,如果大家的归途终将走向湮灭,那么为什么不让过程足够精彩呢?如果我无法拓宽我的长度,我就深挖我的深度,因为我让生命的每一个瞬间都展现出它的独特与美,因为我把每一秒都当成是我来到世界的第一秒与离开世界的最后一秒,那么我也将对死亡毫不畏惧,正是死亡的必然内在造就了有限生命的无限可能与意义。
回到游戏本身,这款游戏的操作极其简单,但并不意味着它的操作没有必要,我很难看到一款游戏能将“第九艺术”阐述得如此形象,它把游戏这个不受人看好的艺术形式的优点发挥得淋漓尽致。在Calvin的故事里,我们控制愈来愈失去控制的秋千,为追求自己宇航员的梦想,固执地突破了物理与常理,在狂风中扑入“自由”;在Walter的故事里,我们感受着他在地下室因童年阴影的恐惧不愿意面对现实,一次次打开罐头,只有时间在变化,最后在一个火车没有如期而至的一天,突然醒悟一切,决定打破自己单调持续了几十年的生活,我们控制他抡起锤子,一遍遍砸在石墙上,砸在他深有力的叩问中,最终迎着迟到的火车车灯,如洗礼圣光;我们还会控制Sam使用他最喜欢的照相机,拍下他生命的最后一刻;控制孤独的Gus放风筝,在暴风雨中在天空画下属于自己的印记;控制一个患有一点幻想症的罐头厂工人Lewis,右手机械地重复日复一日的单调工作,左手在想象的世界里遨游而毫不影响右手的工作,这是任何一种其他艺术形式无法感受到的体验,它能完美地使你身临其境。
Calvin的秋千
Walter离开地下室,直面阳光与车灯
Lewis在想象中登基
我想,游戏作为第九艺术,从来都不应该仅仅借助优秀的故事,或者美妙的声色表现手法,它不是小说绘画电影的另一种表现形式,它是一项单独脱胎而出的艺术形式,它具有自己的表现手法与艺术内涵,而现在的社会与游戏市场,就需要《艾迪芬奇的记忆》这种游戏,它给每一个瞧不起游戏的人,给每一个被游戏玩的人,给每一个把游戏仅当成商品的人一个标杆——这,就是第九艺术,它不是谁的附庸品,不是时间荒废的源头,不是罪恶的根据,它同样可以引人深思,它同样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
这就是《艾迪芬奇的记忆》,一个花费我两小时通关,半小时补全成就的游戏,却在我生命中留下绝不会短暂与昙花一现的感动与回忆,也会在未来成为我心目中第九艺术代表的例子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