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上只有亚洲和非洲有大象?这是个“历史”误会|世界大象日
地球上只有亚洲和非洲有大象?这是个“历史”误会|世界大象日
大象是地球上现存最大的陆地动物,它们的体型和智慧令人惊叹。然而,你可能不知道,大象的演化历史可以追溯到数千万年前,它们曾经遍布全球,如今却只剩下三个物种。本文将带你深入了解大象的起源、演化、社会结构以及面临的生存困境。
象类基准事件:开始漫步地球的“征程”
在当今世界,生活着三种象,它们分别是非洲草原象(Loxodonta africana)、非洲丛林象(Loxodonta cyclotis)和亚洲象(Elephas maximus),名称与它们的分布地域对应。虽然它们的今天活动在森林和草原上的身影仍然壮美,但已是它们辉煌时代的余晖了。在生物分类学上,象属于哺乳纲非洲兽总目,顾名思义,它们的起源地在非洲。
亚洲象(图库版权图片,转载使用可能引发版权纠纷)
大约在2500万到2000万年前,古象类开始走出非洲-阿拉伯区域,史称“象类基准事件(proboscidean datum event)”,这源于非洲板块和阿拉伯板块发生的旋转,与欧亚大陆连接形成了陆桥。从此,象类走向了更广阔的生存空间。到大约1600万年前时,象类到达了北美,生存空间进一步扩大。直到大约800万年前,都是象类发展的黄金时期。
虽分道扬镳,亦偶有杂交
这之后,全球气候发生了变化,出现了大片生产力较低、季节性很强的植被,给象类的生存带来了挑战,具有原始牙齿的象类首当其冲。但与此同时,现代象类的祖先适应了这些变化。
捷克克鲁姆洛夫动物园里的猛犸象复原标本(图片来源:Wikipedia commons)
根据帕科普洛乌(Eleftheria Palkopoulou)等的基因组学分析,大约在900万-420万年前,亚洲象和猛犸象的共同祖先与非洲象类的祖先分道扬镳;大约在500万到200万年前,直牙象(Palaeoloxodon)先从非洲象中分离出来,接着,非洲草原象和非洲象的祖先分离,几乎是同时,亚洲象和猛犸象的祖先也分离了。然而在后来的日子里,这些象类之间似乎还发生过一些杂交事件,这使得它们的演化路线互相偶有交叉。
直牙象生活场景复原(图片来源:Wikipedia commons)
元气大伤的大象与它们最后的“地盘”
之后,象类面临了一次又一次的气候变化和生物群落调整,象类演化潜力也在这个过程中被逐渐消耗。显然,刚刚结束的大冰期带来了空前的压力。从大约16万年开始,欧亚大陆的象类开始迅速走了下坡路,大约7.5万年前,美洲的象类也开始快速灭绝。而当人类走出非洲,在各大陆上崛起时,再次给了这些巨兽沉重的打击。
时至今日,美洲大陆已不再存在象类,欧亚大陆的象类已被压缩到了亚洲热带的狭小区域内,唯有非洲的象类似乎日子尚可,但其实也已岌岌可危。在地球上持续了近两千万年的、同时生活着数十个物种的时代已成沧海桑田,如今的象类只剩下了3个物种。
坚如磐石的“母系氏族”
在漫长的演化中,象类形成了复杂的社会。象的母系氏族非常稳定,它的基础是家群,也就是母子群。
母子群通常由一个雌性首领和它已经成年的女儿,以及它们的所有未成年后代组成。雌性首领的姐妹、表姐、表妹等有时候也会加入到这个群体里。尽管这个群体的首领通常是最年长的雌性,但也未必一定如此。由于过于衰老而无法领导象群的雌象,首领地位会被其他雌象代替。群体的数量通常在10头左右,多的可以达到20多头。
少数情况下,一些雌象会在有追随者的前提下会离开现有的群体,组成新的象群,并成为首领。但多数情况下,群体的成员是很稳定的,它们步调一致,团结在女首领周围45米的范围内,共同进退。
斯里兰卡亚拉国家公园内的雌性亚洲象及其幼崽(图片来源:Wikipedia commons)
非洲肯尼亚的安波塞利国家公园的一个大象家族(图片来源:Wikipedia commons)
因成年离群的雄象则会成为游荡者,它们有时候也会结成松散的“男人帮”,这是非常不稳定的组织。在雄性的社交中,同样明确无误地存在着等级。最强壮的雄象倾向于领导整个群体,它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占据最好的生活位置,同时,也震慑任何挑战者;但经验丰富的老年雄象同样受到尊重,尤其是在群体迁徙的时候。
在津巴布韦的万基国家公园中,有一群年轻的单身雄象群(图片来源:Wikipedia commons)
象家族“文化传承”
象拥有巨大的脑子,毫无疑问,它们具有智慧与感情,并且具有一定的家族“文化传承”,至少在动物学领域,是有这个词的。利莫·拉维夫(Limor Raviv)等甚至认为象是继人类和倭黑猩猩(bonobos)之后,第三个实现了自我驯化(self-domestication)的类群。
自我驯化假说是近年来逐渐被学界所重视的学说,它用来解释人类为什么会拥有许多非凡的特征,如精致的文化和社会动态、复杂的沟通能力、发达的工具使用能力等。这一学说认为,人类在演化过程中,会选择攻击性较低的配偶或其他社会伙伴,这种“自我选择”会使更多的亲社会个体获得优势,从而产生了更多的接触和复杂的社群结构,促成了复杂语言的形成,最终促进了人类的文化演化。
泰国的亚洲象群(图片来源:Wikipedia commons)
拉维夫等人用几乎铺满了一页A4纸的小字表格来论证象的社会具有同样的演化特征,涵盖了从生理到行为的各个方面。而他们认为,推动这类演化的原因可能有极为适宜的或极为严酷的两种生存环境。恰好,这两种生存环境象都经历过。
巨兽的困境
今天,有感情的象与有感情的人,正在因为彼此的利益而发生冲突。这些冲突往往发生在彼此生活区域重叠的地方。象是农田的常客,它们尤其喜欢玉米、水稻等农作物,而人因为经营活动也会把象逐出自己的家园,盗猎活动则会直接杀死象。人象之间的矛盾已在积累。
在博茨瓦纳的奥卡万戈三角洲,一头雄象伸长鼻子去折断一根树枝。(图片来源:Wikipedia commons)
以印度为例,据统计,仅自2014年4月至2019年3月间就有2361人因人象冲突身亡,其中西孟加拉邦的死亡人数最多,达到了427人,同时,大约每4个人的死亡也对应着一头大象的死亡。在我国西双版纳地区,尽管亚洲象的数量已经很少,但在人象都分布的区域同样不时有冲突爆发。有些案例显示,似乎彼此之间都积怨已久。在非洲,为避免人象冲突加剧,一些“问题大象”,不得不被管理者选择性射杀。
除了象牙驱动的商业利益,人象冲突的根源在于人类活动的持续扩张和野生动物栖息地的持续压缩。如一项研究中认定的我国亚洲象生活的一片适宜栖息地,在1989至2019年间就损失了大约三分之二。
当然,冲突与盗猎之间也存在某种协同。如在布基纳法索的研究显示,受大象袭击影响较大的省份与偷猎活动最严重的省份之间存在明显的对应关系。尽管当地偷猎者助长了非法象牙市场的气焰,但显然,避免大象袭击也是迫使他们非法猎杀大象的主要原因之一。栖息地的压缩已然使得象的种群数量下降,成年象的损失更使得幼象的生存率进一步下降。
今天,亚洲象仅存于13个破碎的栖息地中,仅为历史分布范围的5%,数量大约为4至5万头;非洲象类的情况似乎稍好,有大约超过50万头,但在局部考察,其实也很不乐观,如科特迪瓦的非洲丛林象正在遭遇大规模灭绝。如果继续这样发展下去,在这个星球上行走的巨兽身影将越来越少,甚至有可能彻底消失。象的活动会改变植被的分布,它们对种子有传播功能,对森林和草原有生态管理功能。失去了象,也是生物多样性的重大损失。
为了唤起人们对象目前处于困境的关注,2012年,由国际大象保护组织、个人等提议和启动,每年的8月12日被定为“世界大象日”。希望这些陆地巨兽能够在我们的关注和努力下,更长久地生存在这颗星球上。
本文原文来自蝌蚪五线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