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视理论：视觉文化背后的权力游戏
凝视理论：视觉文化背后的权力游戏
凝视理论是20世纪后半叶以来西方文论及文化批评的重要理论之一，它揭示了视觉文化背后的权力关系。从福柯的全景敞视到穆尔维的男性凝视，再到当代网络直播中的性别凝视，凝视理论为我们理解现代社会中的权力运作提供了独特的视角。
“我的真实，我的性格，我的名字，它们无不操在成年人的手里。我学会了用他们的眼睛来看我自己。我是一个孩子，一个他们不无遗憾地创造出来的怪物。他们虽然不在场，但他们却留下了注视，与光线混合在一起的注视。我正是通过这种注视才在那里奔跑、跳跃的。”
—— 萨特《词语》
一、理论概念
“凝视”是一个相当文学性的术语，它具有长久且热情的观看的含义，是我们在注视一件艺术品时感受到的知识与愉悦相互混杂的紧张感[1]。20世纪后半叶以来，西方文论及文化批评学者们由此构建出了一套理论体系，代表性学者包含拉康、福柯及萨特等人。
凝视指携带着权力运作和欲望纠结以及身份意识的观看方法,观者是'看'的主体,也是权力的主体和欲望的主体,被观者是'被看'的对象,也是权力的对象,可欲和所欲的对象，看与被看的行为建构了主体与对象,自我与他者[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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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视角被广泛应用于女性主义、后殖民主义以及种族主义的文化批评中，在现代社会，随着数字媒体和社会网络的兴起，凝视和监视的动态变得更加复杂和普遍，凝视理论在理解这些新兴技术对社会结构的影响方面也提供了重要的思考框架。凝视理论体察到了社会的最细微处——权力通过“凝视”渗透到一切社会关系中，支撑着整个社会的运作框架。
二、全景敞视
全景敞视（Panopticism）最早由福柯提出，它起源于边沁的“圆形监狱”，一圈彼此隔离的囚禁室环绕着中心的一个瞭望塔，囚禁室是明亮的，而瞭望塔是黑暗的。黑暗所带来的隐身效果使得囚犯完全不知道位于中心的监狱长是否在监视，而他们自己却完全暴露在可见的光线之中，因此，囚犯不得不时时刻刻保持警惕，仿佛无所不在的监视目光永不息止地注视着他们一样[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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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单向凝视”的目光对囚犯造成持续的心理压力，由于目光的“不确定性”囚犯们会自觉地形成了一种自律和自我审视。在“全景监狱”，观看是一种权力, 被观看的人只能选择服从管制。监视则是一种隐蔽的管理策略, 能使个体服从权力的规训和管制[4]。
在现代社会中，全景敞视的概念延伸到了数字监控和大数据技术中，通过算法计算，平台以及机构能够得到用户画像并预测甚至控制个体行为，进一步扩展了权力的边界。
三、男性凝视
“男性凝视”（Male Gaze）最初是由艺术评论家劳拉·穆尔维（Laura Malvey）提出的，他发现在早期的电影里常常会以“男性凝视”的拍摄手法，将女性形象塑造成男性观众的视觉对象，刺激和满足以男性主体的原始欲望，而这正是父权社会下男性掌握大部分话语权并构造主体位置的表现。
在电影之外，男性凝视还同样体现在广告、电视、时尚等各类媒体中，女性的身体被拍摄和展示，用以吸引男性观众的注意力，女性自身由此被客体化为消费品的一部分，这种审视的视角无形中构建了男性所认为的女人“应该怎么才是吸引人”的刻板形象，同时也反映了社会性别权力的深层结构关系。
四、他者化
通过凝视能够产生主体与对象、我与他者的区分，而他者化（Othering）则指通过凝视将某些群体或个人边缘化，视为“他者”，以此维持自身群体的纯粹性，并强化群体的中心地位和权力结构。法国作家波伏娃认为“并不是他者在将自身界定为他者的过程中确立了此者，而是此者在把本身界定为此者的过程中树立了他者”[5]，所以说，“他者化”这种主客体的二元对立实际上隐含着以“他者”为参照系的“自我中心主义”。这一视角在种族、性别、阶级以及民族等议题中往往被广泛使用，通过对他者化现象的批判和反思，可以帮助我们更好地理解社会中的权力结构和不平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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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大众传播研究中，常常认为大众传媒会通过无意识的“他者化”构建刻板印象，即对边缘化人群予以特别关注的行为，也是把他们与其他对象主体或者其他未寻求庇护的人区别开来的过程，因此在保护的同时也产生了排斥的副作用。所以如何恰当运用大众媒介关怀和帮助特殊群体，也成为学界以及社会关注的重要话题。
五、应用案例
弹幕与规训：网络直播中的性别凝视
——基于斗鱼大数据的分析[6]
徐敬宏 张如坤 郭婧玉 巩见坤
近年来，随着男主播的热度不断攀升，以女性为主要建构对象的传统凝视理论已难以解释网络直播的新动向。本文通过对斗鱼主播弹幕大数据的分析，提出凝视的新范式。研究发现，“男性凝视”在弹幕构建的“环形监狱”中发生了变化，作为“监视者”的观众通过“他者”身份的界定、资本的支持来规训主播，同时主播积极地接受这种规训。观众对主播的身体关注呈现符号化、分割化的特点，窥视和占有的性别边界开始模糊，男女二元对立的桎梏逐渐瓦解，“男色消费”兴起。
参考文献
[1]曾胜.视觉隐喻:拉康主体理论与电影凝视研究[M1.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2
[2]朱晓兰. “凝视”理论研究[D].南京大学,2014.
[3]米歇尔·福柯. 规训与惩罚（修订译本）[M]. 刘北成、杨远婴译. 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2年
[4]顾理平,王飔濛.社会治理与公民隐私权的冲突——从超级全景监狱理论看公共视频监控[J].现代传播(中国传媒大学学报),2017,39(06):34-38.
[5]西蒙娜·德·波伏娃. 第二性[M]. 郑克鲁, 译. 上海: 上海译文出版社, 2015.
[6]徐敬宏,张如坤,郭婧玉,等.弹幕与规训：网络直播中的性别凝视——基于斗鱼大数据的分析[J].国际新闻界,2022,44(04)
[7]张淑华,苗彩霞,王红.凝视理论视角下的旅游直播理论研究[J].新媒体研究,2018,4(17)
[8]李翔.“凝视”理论下的影像广告——以香奈儿可可小姐香水广告为例[J].文化与传播,2019,8(06):65-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