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法峻奇崛见雄风——论《张猛龙碑》在魏碑体系中的承变与超越
方法峻奇崛见雄风——论《张猛龙碑》在魏碑体系中的承变与超越
《张猛龙碑》全称《魏故侍中尚书右仆射司徒公新兴郡太守昌黎太守张猛龙之碑》,刻于北魏正光三年(522年),原立于山东曲阜孔庙,后因战乱移至他处。清乾隆年间重新被发现并收入孔庙,现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碑高280厘米,宽96厘米,共36行,1247字,是现存北魏碑刻中篇幅较长、保存较完整者之一。
唐代书家欧阳询曾遥慕其风骨,清代包世臣、康有为则将其推至魏碑巅峰。康有为在《广艺舟双楫》中赞曰:“《张猛龙》足继大令,当为魏碑第一!”近现代书法家中,于右任、启功等均以习此碑著称,足见其影响力跨越千年。
《张猛龙碑》立于北魏晚期,正值六镇起义前夕的社会动荡期,碑文内容既有对张猛龙家族显赫仕宦的颂扬,亦隐含对时局不稳的隐忧。碑文由书家贾思伯(一说张猛龙本人书丹)以隶书为基础融入楷法,展现了鲜卑豪放气质与中原文化的交融。
碑文记录了北魏官制、地理沿革及张氏家族谱系,为研究中古社会结构、民族融合提供珍贵实物。例如,“新兴郡”“昌黎郡”的行政区划变迁可佐证北魏边疆治理政策。作为魏碑向唐楷过渡的关键节点,《张猛龙碑》上承汉隶古拙,下启隋唐法度,其“斜画紧结”“以方驭圆”的结构特征,成为后世文人碑学体系的范式。
在严整法度中融入个性化笔触,如“文”字捺画末端微翘,暗含书者傲骨;长横画末端的自然顿挫,似见运笔呼吸,突破了汉隶程式化的庄严。
《张猛龙碑》的多元书风映射了北魏民族融合背景下,书法艺术对“雅俗共赏”审美的主动接纳。其既非纯粹文人雅趣,亦非民间野趣,而是官方意识形态与民间艺术活力的结合体。当代书家可从碑刻的“破界意识”中汲取灵感,如在楷书中融入篆隶元素;机械复制时代,碑刻所承载的历史厚重感与手工书写的生命温度,对形式主义泛滥具有警示意义。
《张猛龙碑》不仅是一座书法丰碑,更是中华文明多元共生、生生不息的精神象征。它以其“峻骨奇姿”叩击历代书家心灵,至今仍为探索书法本质与艺术边界提供永恒的参照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