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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旭华:以身许国的“深潜”传奇

创作时间:
作者:
@小白创作中心

黄旭华:以身许国的“深潜”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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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www.tuanjiewang.cn/m/2025-02/13/content_9009294.htm

黄旭华(1924—2025),广东揭阳人,中国工程院院士,“共和国勋章”、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获得者,中国第一代核潜艇工程总设计师,中国核潜艇事业的先驱者和奠基人,被誉为“中国核潜艇之父”。

从一个玩具模型起步的核潜艇研制

黄旭华出生在广东省海丰县田墘镇,父亲黄义林与母亲曾慎其曾设育黎药房,兼营农商,悬壶济世、仗义疏财,享誉乡里。黄旭华从小立志子承父业,从医救人。1937年七七事变爆发,帝国主义的侵略激起了黄旭华的怒火,他立志:“我不学医了,我要学航空,学造船。将来造飞机保护祖国蓝天;制造军舰抵御海上侵略。”小时候,黄旭华的父亲按族谱顺序为其起名为绍强,后改名为旭华,意为中华民族如旭日东升。后来,黄旭华考上了国立交通大学(今上海交通大学)船舶系造船专业,追寻造船造舰抵御外侮的报国梦想。他说:“我从小在海边长大,爱海,最终选择了造船。”

1958年,中国核潜艇研制事业大幕拉开。黄旭华因其优秀的专业能力被秘密召集至北京,成为研制导弹核潜艇的29人中的一员,这支队伍的平均年龄不到30岁,迅速着手我国第一代核潜艇的论证与设计工作,“我从上海到北京报到后,才知道这项工作保密性强,要当一辈子的无名英雄。”黄旭华自1954年开始从事苏联援助的舰艇仿制工作。1957年,他成为上海船舶工业管理局设计二处潜艇科长,但接触的是苏联交由我国“转造”的常规潜艇,对于核潜艇则几乎是一无所知,但黄旭华干劲十足,他和同事们一起,边学习、边研究、边验证。

1959年,赫鲁晓夫访华,我国提出请苏联帮助研制核潜艇。赫鲁晓夫傲慢地拒绝,毛泽东听后说:“核潜艇,一万年也要搞出来!”在缺少专业人才和专业材料的情况下,黄旭华和研制团队只能摸索前行,“开始大家都以为把核反应堆安到常规潜艇上就是核潜艇,其实完全是两回事。”幸运的是,有人从国外带回两个美国“华盛顿号”核潜艇的儿童模型玩具,将玩具的窗户掀开后,里面是密密麻麻的设备。这令黄旭华高兴极了,这两个玩具竟然和他们凭着零零散散的资料、完全靠想象画出来的核潜艇图纸基本上一样,“核潜艇就是这样子,没什么大不了的。”

1965年,核潜艇总体研究设计所在东北一个“一年两次风,一次刮半年”的荒岛上成立,黄旭华担任副总工程师,带领研究所的设计人员克服常人所无法承受的各种困苦,攻克一个个技术难关。面对在既有技术条件下如何开展工作、技术途径如何确定、攻关课题如何选择、设备和材料如何选型、战术技术性能如何制定等诸多一时难以解决的困难和错综复杂的矛盾时,他们统一思想认识,开展扎实的调查研究工作,对国内外有关情况特别是美国“鹦鹉螺”号攻击型核潜艇和“华盛顿”号导弹核潜艇相关情况进行搜集整理,从而摸清国外核潜艇主要战术技术性能和发展趋势,提高对核潜艇的认识。

黄旭华珍藏着一把“前进”牌算盘,研制核潜艇的许多关键数据,就是从这把算盘上跳出来的。为保证计算结果的精确性,他们组织三组人马同时计算,如果三组人的计算结果都一样,就通过;三组人得出的数据稍有出入,就重新算到得出同一数值为止。

除此之外,黄旭华还用最“土”的办法解决了许多尖端技术问题。核潜艇体积狭窄,而装艇设备和管线数以万计,如何知道艇体和设备的精确重量、确保重心稳定?土办法是让所有设备、管道、电缆等在上艇前称重备案,安装完毕后切下的边角废料、剩下的管道和电缆等拿下艇时也要过秤,并从总重量中扣除。这样的土办法坚持了几年,潜艇下水做定重试潜时,重心和浮心完全在控制范围内。凭着这样的精神,团队攻克了一个个技术难题。

1970年12月26日,中国第一艘鱼雷攻击型核潜艇下水。当凝结了成千上万研制人员心血的庞然大物稳稳浮出水面时,黄旭华难掩欣喜和激动,一任幸福泪水长流……这是他和同事们,呕心沥血书写的共和国核潜艇从无到有的历史。1974年8月1日,中国第一艘核潜艇被命名为“长征一号”,正式列入海军战斗序列。至此,中国成为继美、苏、英、法之后世界上第5个拥有核潜艇的国家,辽阔海疆于是有了护卫国土的“水下移动长城”。

以惊涛骇浪为伴的“深潜”岁月

1988年4月29日,中国核潜艇按设计极限在南海首次进行深潜试验。“一个扑克牌大小的钢板,承受水的压力是一吨多,100多米长的艇体,任何一个钢板不合格、一条焊缝有问题、一个阀门封闭不足,都可能导致艇毁人亡。”黄旭华这样形容深潜试验的危险性。参试前,有几个艇员偷偷给家里写了信,“万一回不来,未了的事情,请家里代为料理”,实际上是遗书。看到这个情况,年过花甲的黄旭华立即作出一个惊人的决定:“作为09工程的总设计师,我对核潜艇的感情就像父亲对孩子一样,不仅疼爱,而且相信它的质量是过硬的,我要跟你们一起下去参加极限深潜试验,下潜300米!”

核潜艇的总设计师亲自参与深潜,这在世界上尚无先例,总设计师的职责里也没有这一项。很多人都劝年已64岁的黄旭华不要亲自参加深潜,黄旭华却坚持参加。他说,核潜艇里里外外,没有一件设备、材料、管道是进口的,都是中国自己造的,设计上留有相当的余量,建造过程中也经过严密的检查和及时复查,按说是有把握的,“我也担心深潜时出现超出了我现在认知水平之外的问题。我只能跟它一道下去,在深潜的过程中,如果出现了不正常的现象,我就可以在下面随时协助艇长判断和处置。”

深潜试验成功了,核潜艇稳稳地潜到了极限深度。在试验艇起浮时,艇上的《快报》请黄旭华题字,激情澎湃的他一挥而就:“花甲痴翁,志探龙宫;惊涛骇浪,乐在其中。”当核潜艇浮出水面时,现场的人群沸腾了,大家握手拥抱,有的人抑制不住地哭了出来。

中国创造核潜艇下潜新纪录,且在此深度下核潜艇的耐压艇体结构和海通系统安全可靠,全船设备运转正常。中国人民海军潜艇史上首个深潜纪录由此诞生,中国核潜艇的总设计师随同首艇一起深潜也成了719研究所的“光荣传统”。

作为我国核潜艇总体设计研究专家,黄旭华为我国第一代核潜艇的从无到有、第二代核潜艇的跨越发展和第三代核潜艇的探索赶超作出了卓越的贡献。他主持制定了第一代核潜艇与核动力协调总体方案,主持完成了一代艇现代化改装,主持开展了二代艇预研工作。作为战略科学家,黄旭华为我国未来核潜艇发展战略目标的制定、装备的持续创新提出了建设性意见和建议。

赫赫而无名的“黄总设计师”

1957年元旦,黄旭华回到阔别许久的老家。母亲再三嘱咐他要常回家看看。1958年加入核潜艇研制战线后,为了保密,黄旭华像核潜艇一样,整整“深潜”了30年没有回家,“进入这个领域就不能出去,得干一辈子,犯了错误也不能出去,要留在这打扫卫生,以免把国家机密带出去。”黄旭华的父亲至死也不知道在北京的儿子在干什么。每年过春节,家里的人聚在一起,只有他这个“三哥”永远缺席,“对于父母,三儿子就是一个北京的信箱号码。”每提及此事,黄旭华眼含泪水。

1987年,上海文汇月刊登了一篇题为《赫赫而无名的人生》的长篇报告文学,详细介绍了中国核潜艇总设计师的人生经历。文章通篇只说“黄总设计师”,并未提及具体名字,但文中提到了黄总设计师的夫人李世英。黄旭华把当期杂志寄给了母亲,母亲这才知道自己这个一直不知踪迹的三儿子是在进行一项惊天动地的大事业,喜极而泣,她把所有的子女都叫到身边,叮嘱他们:“三哥的事情,大家要谅解、要理解,不要再埋怨他。”后来,黄旭华听妹妹讲,母亲看了一遍又一遍报道,满脸都是泪水。黄旭华得知家人的理解后哭了,说“对国家的忠,就是对父母最大的孝”。1987年底,两鬓斑白的黄旭华回到广东老家,母亲已93岁。黄旭华的妻子李世英说,婚后不久,黄旭华就离开了家,直到6年后才结束两地分居,才知道丈夫是做什么的,“他在家的时间很少,就算在家也什么都不管,是个甩手掌柜。”黄旭华从外地回家时,女儿问他:“爸爸,你到家里出差了?”3个女儿,全由妻子既当爹又当妈地养育成人。黄旭华自称是“一个不称职的儿子、不称职的丈夫、不称职的父亲”,对家人满是愧疚,“我要感谢我的夫人,我要上艇深潜,她支持我。女儿小时候摔倒在山沟,在医院躺了9天9夜,怕影响我工作,她一人承担了下来,我回到家里才知道……我代表所有科研人员感谢她和所有女同志!”

“他这辈子,连双袜子都没自己买过,全忙在工作上了。”李世英说,黄旭华生活简单随意,从不计较,“就说理发吧,他嫌排队浪费时间,即使头发很长了也不去理。我就买了剃头刀,给他理发好几十年了。”黄旭华由衷地说,“我很感谢她,这么多年能理解我、支持我,还甘愿挑起生活重担。”

在李世英看来,黄旭华好像永远没有歇一歇的时候,有时甚至有些“痴傻”。有一回,黄旭华出差,难得有闲暇逛街,看见一种花布料子不错,想买回去给李世英做衣服,兴冲冲带回家,哪知李世英拿来一看,气不打一处来,因为这种花布衣服她已经穿了几年,黄旭华愣是没印象。还有一次,黄旭华下班回来叨叨“今天的脚怎么感觉不舒服”,李世英上前一瞅,发现他的两只皮鞋竟然穿反了。有一年黄旭华去菜市场买菜,碰见同事。因为他很少买东西,不知道买什么好,所以就“尾随”同事,人家买什么他买什么。

黄旭华手迹

乐观而多彩的淡泊人生

2014年,黄旭华获央视“2013年度‘感动中国’人物”殊荣。黄旭华终于可以走到台前,讲述中国研制核潜艇的故事,让国人知道,也让世界知道,中国人凭着自己的智慧,仅用不到10年时间,就实现了毛泽东“核潜艇,一万年也要搞出来”的愿望。

2020年1月10日,国家科学技术奖励大会在北京举行,黄旭华问鼎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对此他直言“没有想到”。黄旭华说:“虽然是奖励给我个人,但更重要的是给我们船舶人,给和我们有关系的协作单位。”获奖的当天,陪同人员担心黄旭华会累,贴心地准备了轮椅,黄旭华却坚持自己走。当有人问起800万元奖金如何花时,他笑着说:“800万我现在还没概念,我曾经和大家讲过,这个钱我不要,给了会变成我的负担。”

黄旭华一辈子“誓干惊天动地事,甘做隐姓埋名人”,对于金钱看得很淡。改革开放之初,很多单位向黄旭华抛出了高待遇的橄榄枝,他不为所动。2017年岁末,刚获得何梁何利基金最高奖——“科学与技术成就奖”的黄旭华拿出一半奖金,捐给当年就读过的中小学,支持教育事业。

鲜为人知的是,黄旭华善扬琴、小提琴、钢琴。在核潜艇研制最困难、最紧张的时候,黄旭华总能在音乐中舒缓压力、获得灵感,“音乐对于陶冶情操很有帮助。”在许多人印象中,科学家总是严肃刻板的,可黄旭华不一样,他永远笑容可掬、和蔼可亲。这或许是他深潜科研的精神润滑剂。

2021年10月28日,黄旭华向七一九所捐赠1100万元个人所获奖金,作为科技创新奖励基金,以激励更多优秀人才脱颖而出,“我的捐赠,希望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起到‘种子’的作用,引起社会的响应,让更多的人都来关注、关心、支持科研、教育和科普事业。”黄旭华所获得的各类奖金逾2000万元,他几乎全部捐献出来,用于国家的教育、科研及科普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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