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胠箧:庄子论盗贼之道与圣人之过

创作时间:
作者:
@小白创作中心

胠箧:庄子论盗贼之道与圣人之过

引用
1
来源
1.
https://m.gushiwen.cn/mingju/juv_c0623ebdb1d9.aspx

《胠箧》是庄子的一篇重要作品,通过讨论盗贼的行为和智慧,批判了世俗所谓的"知"和"圣",提出了"绝圣弃知"的观点。这篇文章内容丰富,思想深刻,具有很高的文学和哲学价值。

原文及译文

原文

将为胠箧、探囊、发匮之盗而为守备,则必摄缄縢、固扃鐍;此世俗之所谓知也。然而巨盗至,则负匮、揭箧、担囊而趋;唯恐缄縢扃鐍之不固也。然则乡之所谓知者,不乃为大盗积者也?

尝试论之,世俗之所谓知者,有不为大盗积者乎?所谓圣者,有不为大盗守者乎?何以知其然邪?昔者齐国邻邑相望,鸡狗之音相闻,罔罟之所布,耒耨之所刺,方二千余里。阖四竟之内,所以立宗庙、社稷,治邑、屋、州、闾、乡、曲者,曷尝不法圣人哉?然而田成子一旦杀齐君而盗其国。所盗者岂独其国邪?并与其圣知之法而盗之。故田成子有乎盗贼之名,而身处尧舜之安,小国不敢非,大国不敢诛,专有齐国。则是不乃窃齐国,并与其圣知之法,以守其盗贼之身乎?

尝试论之,世俗之所谓至知者,有不为大盗积者乎?所谓至圣者,有不为大盗守者乎?何以知其然邪?昔者龙逢斩,比干剖,苌弘胣,子胥靡。故四子之贤而身不免乎戮。故跖之徒问于跖曰:“盗亦有道乎?”跖曰:“何适而无有道邪?夫妄意室中之藏,圣也;入先,勇也;出后,义也;知可否,知也;分均,仁也。五者不备而能成大盗者,天下未之有也。”由是观之,善人不得圣人之道不立,跖不得圣人之道不行;天下之善人少而不善人多,则圣人之利天下也少,而害天下也多。故曰:唇竭则齿寒,鲁酒薄而邯郸围,圣人生而大盗起。掊击圣人,纵舍盗贼,而天下始治矣!

夫川竭而谷虚,丘夷而渊实。圣人已死,则大盗不起,天下平而无故矣。圣人不死,大盗不止。虽重圣人而治天下,则是重利盗跖也。为之斗斛以量之,则并与斗斛而窃之;为之权衡以称之,则并与权衡而窃之;为之符玺而信之,则并与符玺而窃之;为之仁义以矫之,则并与仁义而窃之。

何以知其然邪?彼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诸侯之门而仁义存焉。则是非窃仁义圣知邪?故逐于大盗、揭诸侯、窃仁义并斗斛权衡符玺之利者,虽有轩冕之赏弗能劝,斧钺之威弗能禁。此重利盗跖而使不可禁者,是乃圣人之过也。故曰:“鱼不可脱于渊,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彼圣人者,天下之利器也,非所以明天下也。

故绝圣弃知,大盗乃止;擿玉毁珠,小盗不起;焚符破玺,而民朴鄙;掊斗折衡,而民不争;殚残天下之圣法,而民始可与论议。擢乱六律,铄绝竽瑟,塞瞽旷之耳,而天下始人含其聪矣;灭文章,散五采,胶离朱之目,而天下始人含其明矣。毁绝钩绳而弃规矩,攦工倕之指,而天下始人有其巧矣。故曰:大巧若拙。削曾史之行,钳杨墨之口,攘弃仁义,而天下之德始玄同矣。

彼人含其明,则天下不铄矣;人含其聪,则天下不累矣;人含其知,则天下不惑矣;人含其德,则天下不僻矣。彼曾、史、杨、墨、师旷、工倕、离朱、皆外立其德而以爚乱天下者也,法之所无用也。

子独不知至德之世乎?昔者容成氏、大庭氏、伯皇氏、中央氏、栗陆氏、骊畜氏、轩辕氏、赫胥氏、尊卢氏、祝融氏、伏羲氏、神农氏,当是时也,民结绳而用之,甘其食,美其服,乐其俗,安其居,邻国相望,鸡狗之音相闻,民至老死而不相往来。若此之时,则至治已。今遂至使民延颈举踵,曰:“某所有贤者,”赢粮而趣之,则内弃其亲,而外弃其主之事;足迹接乎诸侯之境,车轨结乎千里之外,则是上好知之过也。上诚好知而无道,则天下大乱矣!

何以知其然邪?夫弓、弩、毕、弋、机变之知多,则鸟乱于上矣;钩饵、罔罟、罾笱之知多,则鱼乱于水矣;削格、罗落、罝罘之知多,则兽乱于泽矣;知诈渐毒、颉滑坚白、解垢同异之变多,则俗惑于辩矣。故天下每每大乱,罪在于好知。故天下皆知求其所不知,而莫知求其所已知者;皆知非其所不善,而莫知非其所已善者,是以大乱。故上悖日月之明,下烁山川之精,中堕四时之施,惴耎之虫,肖翘之物,莫不失其性。甚矣,夫好知之乱天下也!自三代以下者是已,舍夫种种之民,而悦夫役役之佞,释夫恬淡无为,而悦夫啍啍之意,啍啍已乱天下矣!

译文

为了防止撬箱、掏袋、开柜的盗贼,人们总是加固绳索、锁具,这被认为是聪明的做法。然而,大盗来了,却能背柜、提箱、挑袋而逃,唯恐绳索、锁具不够牢固。那么,所谓的聪明,不正是在为大盗积累财富吗?

试问,世俗所谓的聪明人,有不为大盗积累财富的吗?所谓的圣人,有不为大盗守护财物的吗?为什么这样说呢?从前齐国的邻邑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渔网遍布,耕作繁忙,方圆二千里。四境之内,建立宗庙、社稷,治理邑、屋、州、闾、乡、曲,无不效法圣人。然而田成子却能一举杀死齐君,窃取国家。他所窃取的,岂止是国家?连同圣人的法则也一并窃取。因此,田成子虽有盗贼之名,却能安享尧舜之福,小国不敢非议,大国不敢诛杀,独占齐国。这不正是窃取了齐国,并连同圣人的法则来守护盗贼之身吗?

试问,世俗所谓的至高智慧,有不为大盗积累财富的吗?所谓的至高圣人,有不为大盗守护财物的吗?为什么这样说呢?从前龙逢被斩,比干被剖,苌弘被胣,子胥被靡。这四位贤人虽贤,却未能免于杀戮。因此,跖的门徒问跖:“盗贼也有道吗?”跖说:“哪里有无道之盗?猜测室内藏物,是圣;率先入室,是勇;最后离开,是义;判断可否,是智;分配均匀,是仁。五者不具备而能成为大盗的,天下未之有也。”由此看来,善人若不得圣人之道则不能立身,跖若不得圣人之道则不能行盗;天下善人少而恶人多,则圣人之利天下也少,而害天下也多。所以说:唇亡则齿寒,鲁酒薄而邯郸围,圣人生而大盗起。打击圣人,放纵盗贼,天下才能太平!

河流干涸山谷空虚,丘陵夷平深渊充实。圣人已死,大盗不起,天下太平无事。圣人不死,大盗不止。即使推崇圣人来治理天下,这正是加重了盗跖的利益。制定斗斛来量度,盗跖连同斗斛一起窃取;制定权衡来称量,盗跖连同权衡一起窃取;制定符玺来取信,盗跖连同符玺一起窃取;制定仁义来矫正,盗跖连同仁义一起窃取。

为什么这样说呢?盗窃带钩者被诛,窃取国家者为诸侯,诸侯之门仁义存焉。这难道不是盗窃仁义圣智吗?因此,追逐大盗、封为诸侯、窃取仁义并连同斗斛权衡符玺之利者,即使有轩冕之赏也不能劝阻,斧钺之威也不能禁止。这正是加重了盗跖的利益而使其不可禁止,这正是圣人的过错。所以说:“鱼不可脱于渊,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圣人正是天下的利器,不是用来明天下之用。

因此,抛弃圣智,大盗才能停止;毁坏玉珠,小盗才能不起;焚烧符玺,民众才能朴实;打碎斗斛,民众才能不争;废除圣法,民众才能参与议论。扰乱六律,烧毁竽瑟,堵塞乐师之耳,天下人才能保持本真;消灭文章,散去五彩,胶住离朱之目,天下人才能保持本明;毁坏钩绳,抛弃规矩,折断工倕之指,天下人才能保持本巧。所以说:大巧若拙。削除曾史之行,钳制杨墨之口,抛弃仁义,天下之德才能玄同。

人们保持本真,天下就不会混乱;人们保持本聪,天下就不会劳累;人们保持本知,天下就不会迷惑;人们保持本德,天下就不会偏僻。曾、史、杨、墨、师旷、工倕、离朱,都是外立其德而以爚乱天下者,法之所无用也。

你难道不知道至德之世吗?从前容成氏、大庭氏、伯皇氏、中央氏、栗陆氏、骊畜氏、轩辕氏、赫胥氏、尊卢氏、祝融氏、伏羲氏、神农氏,当是时也,民结绳而用之,甘其食,美其服,乐其俗,安其居,邻国相望,鸡狗之音相闻,民至老死而不相往来。若此之时,则至治已。如今却使民众伸长脖子踮起脚跟,说:“某地有贤者,”带着粮食去追随,却在内抛弃亲人,在外抛弃主事。足迹遍布诸侯之境,车轨连接千里之外,这正是上好知之过也。上诚好知而无道,则天下大乱矣!

为什么这样说呢?弓、弩、毕、弋、机变之知多,则鸟乱于上矣;钩饵、罔罟、罾笱之知多,则鱼乱于水矣;削格、罗落、罝罘之知多,则兽乱于泽矣;知诈渐毒、颉滑坚白、解垢同异之变多,则俗惑于辩矣。因此,天下每每大乱,罪在于好知。因此,天下皆知求其所不知,而莫知求其所已知者;皆知非其所不善,而莫知非其所已善者,因此天下大乱。因此,上悖日月之明,下烁山川之精,中堕四时之施,惴耎之虫,肖翘之物,莫不失其性。甚矣,夫好知之乱天下也!自三代以下者是已,舍夫种种之民,而悦夫役役之佞,释夫恬淡无为,而悦夫啍啍之意,啍啍已乱天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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