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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潼关:千年古关的沧桑变迁

创作时间:
作者:
@小白创作中心

寻潼关:千年古关的沧桑变迁

引用
澎湃
1.
https://m.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28422373

潼关,这座位于陕西渭南的千年古关,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从东汉末年的曹操与马超之战,到抗日战争时期的中日对峙,无数历史故事在这里上演。如今的潼关,虽历经沧桑巨变,但仍保留着独特的文化韵味和历史印记。


潼关古城时常被雾霾笼罩。黄河冲出晋陕大峡谷,从北方迎面直下,在潼关断然掉头浩荡东去。从狭长的山谷间遥望,仿佛历史上的金戈铁马就发生在昨日。


古潼关门户金陡关横额上,有清乾隆帝手书“第一关”三个字。《山海关志》记载:“畿内之险,唯潼关与山海为首”。

潼关,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史料中无数次记载着,中国历史曾被逼到这条狭窄的通道上。

东汉末,曹操与马超战于潼关。
唐天宝年间爆发“安史之乱”,安禄山歼灭二十万唐军,占据了潼关,震动京师, 唐玄宗仓皇西逃。
元末,朱元璋先破潼关,整个关陕地区才迅速得到平定。
抗日战争时期,中国军队在潼关与日本侵略军相峙。


在汉潼关遗址尚存的陶家庄,当地人多是守关军人后裔,如今仍传承着传统的农耕方式。陶敏杰一家就生活在这里,年轻人平时进城打工,到收油菜时才回乡。这天,在古城墙遗址前的空地上,一家人用传统农具打油菜籽。

潼关位于陕西省渭南市潼关县北,距离西安300多千米。渭、洛二川会黄河抱关而下,踞秦、晋、豫三省要冲之地。地势险要,南有秦岭,东南有禁谷,谷南又有12连城;西近华岳。周围山连山,峰连峰,谷深崖绝,山高路狭,中通一条狭窄的羊肠小道,往来仅容一车一马。过去人们常以“细路险与猿猴争”“人间路止潼关险”来形容这里的地势。

历史上的潼关城曾三易其址。汉代在南边的塬上(塬即高坡);隋代在汉潼关以南2公里处建新城;唐武则天时期,又将城址北迁至黄河边。从此,直至明清、民国,关城位置一直没变。

作为一处重要的关隘,潼关城的通行制度非常严格,进出关中,潼关是必经之处。在古代,行人要通过潼关,就必须经过关城的东、西两门。每天早上太阳出来时,城门打开。等到太阳一落山,就要关城门,禁止通行。所以,许多途经这里的人都要在潼关城里住一晚上。这便使城中的商贸繁华起来。

然而,20世纪60年代,因为三门峡水库的建设,过高预估了蓄水水位,潼关被划进了淹没区。于是,潼关县城不得不另外选址搬迁。人去城空,城内许多建筑被拆毁,其建筑材料被人们用来建造新的家园。故城遗址遭到严重毁坏,仅留其残存城垣。


听说,潼关古城东大街和西大街,是当年最繁华的地方,虽毁坏严重,但还有些遗迹。可惜,我们还是来晚了。原先明清风貌尚存的潼关南街,已“旧城改造”完毕,形似物非;不久前,有朋友拍过的过街骑楼,刚刚拆毁;新修的高速公路,从故城边劈过;最想找的西关,已成蝶形的立交桥。仿古关楼、山河一览楼、女娲文化区、钟楼、仿古商业街还在招商引资阶段。

当地老人们都说“回不去了!”

好在听当地人说,今天的陶家庄尚存汉潼关遗址。于是去寻找陶家庄。沿着黄河岸边去潼关县城的公路行驶,过沿黄高速公路下的涵洞,电子导航地图上显示,穿过那座新建的仿古楼,这条路可以到达塬顶的陶家庄。

陶家庄的村口就立着“汉城遗址”的文物单位保护碑。我们仅在遗址北边看到城墙——村东北有一个独立的四方古城,城墙基本完好,长约150米。

白天,村里人很少。不管遇到谁,问:“贵姓?”回答都是:“姓陶。”

作为军事要塞,潼关算不上一个宜居之地。在明代中期以前,潼关城里基本没有普通居民,全是驻守关城的士兵。这些士兵退役后,就会分到关城附近的土地,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清朝。

81岁村民陶富贵对抗日战争时期的往事还有印象。他还是个孩子时,小方城里驻扎着部队,部队要换防,常有新面孔,所以,部队的这些人统称“新城户”,而潼关城里的老百姓则自称“老城户”,从他记事时就这样叫。“新城户”居住的地方地势高,方圆一公里内的动静一目了然。因为军队驻守时间长,士兵们也自己种地,他们的田地和老百姓的田地交错在一起。

潼关人中有大量守关军人的后裔。潼关很多村子的名称里都带有“营”“屯”“堡”“寨”等字。当地人的性格普遍有点倔,也就不难理解了——这种“倔”,也许千百年来早已刻在了他们的基因里。大炮底下震大的人,天不怕地不怕。


陶家庄汉城遗址的四方城下,村民在种地翻土时常常会挖出板瓦、筒瓦及陶片的碎片。他们已经习惯于将土墙用作田地间的分隔,就像与外面世界分隔出一小片世外桃源。


风电来了,钻井机来了……旅游开发的脚步正在一点点接近高岗上的陶家庄。陶家庄人自己也说不清,面对这样的变化,应该是喜,还是忧。

夕阳从渭河那头斜射过来,长长的的余辉与黄河水交融在一起。在陶家庄一片相对开阔的水泥地晒场上,几个村民正在翻晒着新一季的“油菜籽”。身为一家之主的老爷子坐在轮椅上远远看着,不谙世事的孩子们在一旁奔跑嬉戏。成片的风电塔下,断断续续有几截用黄土夯的城墙,显得有几分沧桑和落寞。

58岁的陶敏杰,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孙辈已有五人。他家就在村口的土地庙旁边。庙门紧闭,门上贴着对联“举国安定民乐康,人民团结国兴旺”,横批:“佑我中华”。

以陶敏杰的年龄,如果生活在一二线城市,他应该已经要谋划着如何安享晚年了。但在陶家庄,他是最年轻的常驻劳力。陶家庄分东、西两庄,陶敏杰所在的东陶家庄有235口人,这里人均“平地”约1.15亩,“沟地”约0.5亩。和中国大多数农村一样,陶家庄的年轻人全都在外地谋生,留守的老人和妇女在家种地,一年的收成也能度日。

早些年,陶敏杰也外出打过工。在外十多年,他见识过城市的繁华,也经历过被骗、被冷眼相向。最终,他还是决定回陶家庄,至少那里有地。

刚回来那阵子,虽然挣钱不如城里多,但他心里舒坦。可这两年,他又不安起来。

他离开家时那边是没有风电场的,回来后却发现风电塔已经多得数不清。刚开始,他还觉得新鲜,时间一长,就越来越烦。尤其是在风电塔下干农活时,听着头顶风叶一直呼呼转,电机嗡嗡响,简直头疼欲裂。

后来,进村路被拦截了。本来村民们进进出出是可以走大路的,可是自从去年那条新开的商业街装了扇铁门,每次开大车拉猪饲料都要绕道,艰难地从羊肠小道一步一步挪上来。

再后来,钻井机又开到了家门口。陶家村虽然地处黄河边,但因为在塬上,地势高,相对还是缺水的。村里供水主要靠村东头的一个泵站抽水上来。看到钻井机,陶敏杰刚开始还挺高兴,以为是给村里灌溉农田打新的水井。结果一打听,才知是山下度假区在这儿打温泉井取水,一个月已经钻下去1000多米了。每天下午5点,村里的妇女们都会端着脸盆聚集在村南的水槽边洗衣服,只有这个时间点,水泵房才开始放水,水流汩汩地经过水槽,流向打井的施工地,流向田地。

2021年五一长假,潼关仿古街依旧没有几个商店是开门营业的,黄河边游客廖廖无几。我们很想看看有羊皮筏的地方,或者搭乘渡轮游黄河。但是站在街头招揽生意的姑娘说:“这些早就没有了!坐快艇吗?”我们总觉得那不是黄河的味道,最终也没上艇。

我们的车,渐渐远去,处于高地的潼关最后才消失在反光镜中的地平线上。感概着,我们无法证实每一条相关的史料,也无法穷究每道历史的伤痕。寻访,也只是表达对这片高地的敬意。

现在的山海关已是旅游热门景点,如果潼关未毁城,今天,它与西安兵马俑、西岳华山连成一线,会是何种景象?

长河落日,人世沧桑,惟有叹息!

本文原文首发于《华夏地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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