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岁女子死于出租屋”事件，搞清真相才能聚焦真问题
“33岁女子死于出租屋”事件，搞清真相才能聚焦真问题
近日风传的“33岁女子饿死出租屋”一事又有了多个核查进展。
该名陈姓女子家乡的宁夏固原市官方人士回复，陈女士考公笔试第一的说法不实，最好成绩是第25名。乡政府工作人员称，陈女士不是毕业于北京的211名校，母亲没有借钱支付房费，父亲将骨灰洒在河中是当地风俗。根据宁夏人社部门的调查，没有发现死者进入公考面试的情况。
此外，极目新闻报道引述当地官方人士的说法称，“老两口称他们没有扔掉陈可的骨灰，而是在回宁夏的路上把骨灰撒进了河里，其他遗物基本烧了。”原文作者曾提到，房东本人“给予一定的补偿”，而界面新闻联系到一位疑似死者亲属的女子，对方表示，她从死者最亲亲属那得知，死者交了约1万元房租，但只居住了2个月左右，房东只是将1个月的房租退回，并不存在“人道主义抚恤”的情况。
资料图
这些最新被证实的信息，令最早发布死亡故事的公号“贞观”十分被动。
在这之前，很多网友都被《一个外地女孩，死在了我出租的公寓》这篇文章打动。该文以房东讲述的视角，记录了陈女士承租其房子，然后在其中孤独离世的故事。在这个故事中，作者勾勒了陈女士毕业于北京211名校，考公笔试成绩第一却屡遭落榜，最后到西安找工作，靠家里借钱付房租，自理能力差，省吃俭用最终离奇死去的情节。
因为这个故事结合了大学生就业难、考公或存暗箱操作、原生家庭重男轻女、努力上进又奋斗无门的年轻人等群体画像与现实要素，文章一发表就被广泛传播。8月18日下午，“贞观”公号将该文删除，说明案发地不在西安，而是周边县市。但仍强调“文章的经历真实性和细节真实性”。
在“贞观”拒绝媒体求证的情况下，机构媒体通过大量走访，根据文章中“西安”“西海固地区”等关键词，向西安市公安局求证，最后确定确有“33岁女子死于出租屋”这回事，但事发地在咸阳而非西安。记者还找到陈女士所在的村庄，村支书驳斥了女子家里穷、是被饿死等传闻。
如果汇总记者三天以来的核实结果，可以看到“贞观”所发的“女子死在出租屋”一文，除了人死了这一点外，关于陈女士的学历背景、考公经历、租房情况、原生家庭、死后丢弃骨灰等大量次一级事实都被证伪。“贞观”的文章面临严重失实的指控，很多人质疑，文章强加给陈女士那些虚假且争议性标签，是为了博取流量。
“贞观”女子之死一文成为爆款文时，人们对事件的真实性就存疑，且质疑声逐渐变大。在媒体记者确认大量不符合实际的情节后，网友分化成两大阵营：一类是认为哪怕细节是假的，但社会共情是真的，不影响网文的警示价值；另外一类网友则认为文章个案失实，就无法上升到普遍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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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来看，人们对网文的大量失真情况是没有异议的，分歧在于对这些虚假事实的看法。为“贞观”号辩护的人坚持认为，这种个案虚构建立在现实之上，不影响“女子之死”带给社会的应有反省。而追求真实性的一方，也坚持认为，哪怕反映底层悲情，也不该编造有理，求真绝非求全责备。
抛开这两种无法调和的立场冲突看，一个亟需搞清楚的核心问题是陈女士的死因。虽然她已经火化，且父母没同意解剖，百分百鉴定出确凿无疑的死因变得困难。但考虑到法医经手过陈女士的遗体，如果结合出租屋里的死亡现场、死者生前情况等，得出一个相对清晰的死因推测，也有助于化解舆论僵局。
陈女士的死因之所以重要，是因为这是个最基本的事实，搞清楚她是怎么去世的，才能了解她的死与其他年轻人、其他考公人群、其他女孩活生生的遭遇有没有共性。如果有，那罔顾细节真实性的共情是情有可原的；如果没有共性，那社会共情就找错了个案寄托，共鸣的意义就大为逊色。
不管是默认“贞观”一文“哪怕失实也有价值”，还是反对“用虚假个案警示现实”，只要相对搞清楚陈女士的死因描绘，都有利于分清楚她的死，哪些是出于个人因素，哪些是公共性问题。只有这样，公共讨论才能确立一个具有共识的出发点，才能真正地开启有的放矢的讨论，进一步凝聚共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各说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