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仓古道：时间深处的诗和远方
米仓古道：时间深处的诗和远方
米仓古道是古蜀道的重要组成部分，穿越米仓山，贯穿光雾山和巴中全境。这条古道不仅是中原与巴蜀地区政治、军事、商业、文化传播的重要通道，更是一条充满诗意的文化之道。从唐代的王勃、李商隐，到宋代的陆游，无数文人墨客在这条古道上留下了不朽的诗篇，让米仓古道成为了中国历史文化的重要见证。
通往大唐长安的诗歌秘径
米仓道上山川秀丽，人文丰厚，留下最多的文学作品是诗歌。唐代是中国历史上空前繁荣的时代，那时号称“天府之国”的四川，自然成了大唐长安的后花园，途经米仓道来往川陕两地的文人雅士辈出。
史料记载，少年诗人王勃曾从米仓道入蜀，在此流连忘返，对古朴的巴山民俗情有独钟，写下了《江亭夜月送别》，“江送巴南水，山横塞北云。津亭秋夜月，谁见泣离群。”诗中的津亭就是今天巴中的柳津桥，这里是隋唐时期巴州迎来送往的地方，今天，江北长途客运站就建在这里，我曾在这里接送归来或远行的朋友，真可谓“浮云容易改，明月古今同”。
在晚唐，还有一位重要诗人从米仓道上而来，他就是李商隐。在一个秋雨绵绵的深夜，李商隐夜宿在关坝堡（今关坝镇）的一家客栈里，聆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和远处溪沟里轰隆隆的水响，李商隐突然想起远在北方长安，还有人正关切地问到自己的归期。悲凉的心境让李商隐一下子愁肠百结，思绪凄然，于是他写下了《夜雨寄北》一诗：“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巴山夜雨”带给了李商隐无尽的惆怅，更带给了李商隐奇妙的灵感。“巴山夜雨”成为千古绝唱。
后周时期的著名政治家、文学家王仁裕也曾在米仓道上留下诗歌作品。在他长达四十多年的宦海生涯中，皇权数次更迭，但秀美的自然山川，却让他诗兴大发。公元928年，他随王思同南伐前蜀，多次行走米仓道。在截贤岭，看到当地百姓为纪念萧何追韩信而修建的淮阴侯祠，抚今追昔，叹息不已，于是提笔写下《题截贤岭淮阴侯祠》一诗：“一握寒天古木深，路人犹说汉淮阴。孤云不掩兴亡策，两角曾悬去住心。不是冕旒轻布素，岂劳丞相远追寻。当时若放还西楚，尺寸中华未可侵。”祖国山河破碎，民众深受其苦，从诗中不难看出王仁裕的痛心疾首。
古蜀道示意图
古道上的马蹄和流年
笔者通过查阅《南江县志（民国）》得知，宋朝诗人王子韶也曾经过米仓道，被这里山势的雄伟与险峻深深震撼住了。王子韶是山西太原人，中进士第，曾任上元知县、湖南转运判官等职。在中国文字史上，王子韶是明确提出“古文说”的第一人。王子韶是何年途经米仓道的，史上没有明确记载。
南宋时期，大诗人陆游曾在陕南南郑的四川宣抚使任职，因为公干，陆游多次经米仓道往来川陕边界。这些地方的自然风光给了陆游无尽的灵感。在《蜀僧宗杰来乞诗三日不去作长句送之》一诗中，他写道：“看遍东南数十州，寄船却诉蜀江秋。孤云两角山忘恙，斗米三钱路不扰。”诗中的孤云、两角两山，位于米仓古道上，但具体位置已不可考。在《三秦记·民谣》中有“武功太白，离天三百。孤云两角，去天一握……”的记载。
在《西路口山店》中，陆游写道：“日薄霜清十月天，马蹄声里送流年。店当古道三叉处，山似孤云两角边。”从诗中可以看出，孤云、两角已深深印在了陆游心中。据考证，陆游在途经米仓道时，曾夜宿巴州奇章僧刹，留下《过奇章僧刹》一诗。在这首诗中，他写道：“转尽穷山入翠微，松阴拂拂冷侵衣。长天秋水自一色，断岫孤云空四飞。客路何年闲马足，蟠溪平昔负渔矶。僧窗不得吟清昼，又拥蓝舆到夕晖。”心系国家命运，关怀人民疾苦，却无处报效，难有作为，一颗赤诚之心，惟巴山蜀水为证，米仓古道可凭。
山水留诗，记下昔日的繁华与美丽
关于米仓古道，历代文人墨客多有吟诵。明代王泰年的《南江山行》：“深山何寂寂，四面尽嵯峨。孤鸟冲烟去，残云隔岭过。年荒游客少，寺古老僧多。回望归时路，斜阳挂碧萝。”既写出了米仓道的险峻，更道出了米仓道上佛教文化的厚重。清朝岳贞是南江人，中进士后，先后在朝中礼部、户部及山东、浙江等地为官。他在回乡途经米仓道时，曾写下多首诗作。其中《归蜀至连云栈》一诗这样写道：“愁难出栈游，游至却忘愁。飞嶂云中动，鸣泉天上流。谷通飞鸟出，峡响啸猿幽。行客不知倦，裁诗过岭头。”
值得一提的是，清代两位南江知县不但勤政爱民，政绩卓著，而且文墨功夫了得，在任期间写下了不少关于米仓道的诗作，既艺术地再现了米仓古道一线的自然风光之美，又炽热地表达出诗人对一方山水的挚爱。这两位知县，一位是王经芳，直隶人（今天津市），清康熙二十二年（1683年）赴任南江知县。在诗作《两角山》中，他写道：“丰沛功名未是难，酇侯先着在追韩。水龙洞口时时涨，疑是英雄泪不干。”在《从汉中至南江》一诗里，他写道：“樊林渡涧只啼乌，绝迹村烟山径迂。每似相如窥世业，胡为阮籍泣穷途。人藏深谷烦招抚，虎啸巉岩间有无。欲绘流离难着笔，不胜感慨共长吁。”
另一位知县是孙清士，滇南进士，清光绪四年（1878年）赴任南江知县，在《雨中山行》中，他写道：“山脚雨蒙蒙，山头云满空。须臾云散乱，不辨岭西东。咫尺人相识，纡回路不通。下云应指点，客在画图中。”在《山行即景》里，他写道：“春山笑吐云，自遮山半壁。我从云际来，拨云出枯枥。空谷虚无人，唯闻残雨滴。”
有关专家考证，数千年来，翻越米仓山，走过米仓道的文人墨客无数，许是米仓道沿线的山水给了他们太多的灵感，留下诗歌写景状物，抚今追昔。一首首脍炙人口的诗作，记下了米仓古道昔日的繁华与美丽，让我们至今不胜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