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卫眼中最美的咖啡馆，深藏着都市中最寂寞的风景
王家卫眼中最美的咖啡馆，深藏着都市中最寂寞的风景
王家卫并不经常喝咖啡，却对咖啡馆有种莫名的偏爱，他编剧或执导的电影中经常以咖啡馆作为推进情节的重要场景。在他精巧编织的电影时空里，咖啡馆仿佛一座自由无边的孤岛，众声喧哗的世界瞬间被推到彼岸，观众只听见自己心跳的回声。
电影是你的第一个梦，也是你的最后一个梦。
——让·吕克·戈达尔
“我很怀念那时没有人的咖啡馆”
有人说，王家卫的作品深受法国电影新浪潮的影响。标志性的墨镜、没有预设的剧本、影像的诗意化处理，让人不由把他与法国电影大师让·吕克·戈达尔（Jean-Luc Godard）联系在一起。
同这位新浪潮运动的活化石一样（戈达尔经常流连于巴黎的咖啡馆），王家卫讨厌固守在办公室，他喜欢去咖啡馆里独自创作，经常从早上一直待到下午。
我当时就想，我要成为世界上最伟大的电影人。
——王家卫
在王家卫眼中，咖啡馆自然是一个观察城市的绝佳窗口。他享受在咖啡馆里不被人打扰的时光，在这里既能看到日常的繁琐无奈，也能安心打探世界温柔美好的一面。
王家卫沉浸在自成一格的宇宙中，静心地观察、谨慎地思考、探索着叙事的萌芽。他跟随自有的创作节奏，就像一列火车缓缓启动，然后找准一个速度，任由时间推动，在熟视无睹的生活瞬间中捕捉天马行空的创作灵感。
据说，他的不少电影都是在咖啡馆里构想出来的。很多年后他感慨：“现在好像再也没有这样的地方了，我很怀念那时没有人的咖啡馆。”
《花样年华》是茶，《2046》是黑咖啡
上世纪60年代，王家卫在香港度过了黄金般的少年时光。孩童时期的王家卫就与母亲一起累计观看了数千部电影。这段宝贵的观影经历培养了王家卫独特的审美趣味，还有敏锐的洞察力。
时间、怀旧和美感，这些王家卫电影中标志性的主题，或许从那时起就已深植少年心间。
写剧本拖延、票房没保障，王家卫精工慢制的态度与香港商业电影快速制作的模式显得格格不入。面对挑战和质疑，王家卫安静地藏在墨镜后，没有半步退缩、没有一句应答，始终相信“慢”是对电影最大的尊重。
王家卫认为，“功夫就是时间，功夫都不是白花的，在这个时代什么事情好像都变得短平快了，但要达到一定水准，慢和时间都是必须的。”
带着戈达尔式的叛逆精神，王家卫不断挑战和抗衡传统电影的拍摄手法和叙事风格，以独特的美学视角帮助观众打开一种全新审视世界的方式，把生命中的苦痛、幸福与希望，如旋转的万花筒一般传递出来。
在我心目中，王家卫是打我入行以来出现的最令人兴奋的电影人之一。
——昆汀·塔伦蒂诺（Quentin Tarantino）
王家卫习惯保持独立的创作姿态，并不代表不懂得如何拥抱市场，他清楚地知道，“观众有时需要喝酒，有时也需要清醒”。
他的电影作品少且精，每部都拥有鲜明的风格和特点。在某次访谈中，他对自己的作品进行了一次巧妙的评价，“《重庆森林》是一个可乐的话，它让你很痛苦，很快；那个《花样年华》就好像一杯茶，而《2046》就像一杯咖啡，黑咖啡”。
王家卫和片中的人物一起，穿梭于时间、空间和令人兴奋的色彩搭配之间，把物质性与精神性混合出奇特的质地，重新书写了人世间的遗憾与从容。
值得一提的是，王家卫重视细节，擅长赋予物件以特殊的能量和内涵，为观众营造出一种“风起于青萍之末”的奇妙意境。
电影《花样年华》里，周慕云和苏丽珍在金雀餐厅用餐时，举杯对饮，暗生情愫。连同主角一起出镜的翠绿色咖啡杯，也一同成为经典，悄然载入影史。
这款1946年至1965年间出产的“Jane Ray”系列咖啡杯，是王家卫的一个签名、一种趣味；是王家卫上世纪60年代的记忆参照物，更用一种不打扰别人的方式，带领观众渗透进角色的秘密世界，在乏味的现实生活中制造出低沉嘈杂的声响。
咖啡馆是一个小世界，在孤独中学会慢慢成长
王家卫眼中的大都会繁华璀璨，却总流露出一丝荒野悲凉的气息。和美国绘画大师爱德华·霍普（Edward Hopper）一样，咖啡馆是王家卫最钟爱的创作场景之一。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空间里，他用诗意的口吻讲述着人与人之间的距离，用氤氲的光线探索着都市心灵的边界。
王家卫的镜头里，记忆是潮湿的、孤独是蓝色的，而寂寞是永不过期的。在不知不觉中，他为观众绘制出一个大城市的孤寂、空虚与疏离感。
一个人总要走陌生的路，看陌生的风景，听陌生的歌。
——王家卫《蓝莓之夜》
如同美国作家麦卡勒斯（Carson McCullers）笔下的伤心咖啡馆，《蓝莓之夜》里的咖啡馆老板杰瑞米细心存储起人们留下的每一把钥匙，它们像一连串串没有断句的问号，承载着一个悲伤或无奈的故事。《重庆森林》则像智利小说家波拉尼奥（Roberto Bolaño Ávalos）小说的延伸，孤独受伤的人慢慢喝着咖啡，时间渐渐变成一片无涯的荒野。
王家卫仿佛不知疲倦的心灵猎手，看透了爱与孤独的本质，写尽都市人的疏离与孤寂，底色却不尽是绝望。他笔下的的角色人物最终增长了阅历、拓宽了视野，在孤独中一步步前进成长。
《蓝莓之夜》里的伊丽莎白经过漫长的旅程，找到了最真实的自己和人生的意义。《重庆森林》里的阿菲和663也最终与孤独达成和解。
你知道什么时候我们真的感到孤独吗？我说：是在人群里。
——波拉尼奥《地球上最后的夜晚》
或许，王家卫并没有成为一代宗师的野心，这些从咖啡馆里生长出来的故事，总是有意无意的“点到为止”。他思考和尝试呈现的是平凡生活的真实，孤独和忧伤的本义，然后把它献给每一个曾在困苦中挣扎，而后在孤独中慢慢成长的都市人。
毕竟，孤独常在，而温情永生。
本文原文来自公众号“岙庐”（ID：aolu0552），图片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