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联的教育“神经末梢”:中国乡村小学的困境与探索
断联的教育“神经末梢”:中国乡村小学的困境与探索
2024年11月23日,浙江诸暨斯民小学迎来建校120周年。校友回到母校,和孩子们一起坐在楸树下,共同唱响校歌:“启我本能迪我心,自觉自动还自尊,愿我少年振振振,努力向前进”。然而,在这所百年老校的背后,是中国乡村小学面临的严峻挑战。
“撤点并校”后的困境
本世纪初,为“优化教育资源配置”,我国开始了大规模的“撤点并校”工作。2001年,全国乡村小学近42万所,到2012年这一数字锐减至16万所,约六成村小被撤并。虽然2012年国务院紧急叫停了撤点并校,但村小式微的趋势并未改变。据统计,2013年至2023年,乡村小学仍以平均每天约19所的速度在消失。
除了乡村小学外,教学点也是义务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在撤点并校的过程中,部分村小被降级为教学点,随着生源进一步流失,这些教学点又被撤并。例如,宁夏泾河源镇高峰村村小在2011年降级为教学点,2018年湖南八宝镇瓦窑村教学点全校仅有6名学生,第二年因教师退休而被撤并。
教育城镇化的冲击
近年来,随迁子女规模不断扩大,农村家庭主动将孩子送进城里读书的现象越来越多。数据显示,2013年至2021年,小学教育城镇化率从65.63%上升至79.15%,远高于户籍城镇化率的增幅。预计未来,城镇小学学龄人口将在2023年达到峰值后开始减少,而农村小学学龄人口将持续减少。
从各省份数据来看,除了西藏和新疆,其他省份的学生和教师都在流失。2013年至2023年,我国乡村小学减少了约1400万学生以及约68万教师。从区域来看,东部和西部学生的缩减幅度较小,而东北和中部出现了大幅减少,最高降幅为黑龙江的80.66%。其中,中部省份呈现“大基数塌陷”的情况,如江西减少了约100万学生。
在教师方面,虽然大多数省份乡村教师的减少幅度低于学生的减少幅度,但师资流失和老龄化问题依然突出。2023年,我国乡村教师数量约为140万,仅为城镇教师数的三分之一。此外,村小教师普遍存在“包班”教学现象,近45%的教师同时任教3门及以上学科。
教育经费的区域差异
为支持乡村教育,国家实施了一系列政策。自2016年起,统一城乡义务教育学校生均公用经费基准定额,中西部地区普通小学每生每年600元,东部地区普通小学每生每年650元。2022年,东部省份农村小学生均教育经费平均达19510.28元,东北地区平均18211.97元,而中部六省平均仅为11303.46元,其中河南仅为7440.33元。
他山之石:日本的“小规模特认校”制度
面对学校关停危机,一些地方开始探索新的解决方案。上世纪末,日本推出了“小规模特认校”制度,允许偏远地区的小型学校跨区招生。2022年,日本文部科学省调查显示,约11%的小学教育委员会引入了这一制度。
中国的探索与尝试
2023年,我国颁发了《关于构建优质均衡的基本公共教育服务体系的意见》,明确提出“办好必要的乡村小规模学校”。学者钟振国提出了乡村小规模学校办学标准“三阶段”构想,其中第一阶段是提供“够用”的资源以保障运转,第三阶段则是探索东部发达地区乡村小学的未来走向。
以斯民小学为例,面对生存危机,校长斯剑光尝试通过特色教育留住孩子。学校上午教授国家课程,下午则开设由学校、家长、社会机构共建的美育课程。斯剑光表示:“我们现在的尝试是初级的,是很脆弱的,还需要探索和扶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