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重孕产妇救治中心的生命奇迹
危重孕产妇救治中心的生命奇迹
学科协作，生死竞速
危重孕产妇救治中心的生命奇迹
孕产妇林星（化名）在4月中旬的一个晚上，因临产急诊收入院。入院后，杨慧霞团队人员便在第一时间识别孕妇属于羊水栓塞的高危人群，并提醒孕妇羊水栓塞的临床症状。果不其然，在林星待产期间，突然出现胸闷憋气，用林星的话来讲，有一种窒息的濒死感。值班的医护人员立即前往救治，并为患者实施了紧急剖宫产手术。在患者出现症状至胎儿娩出，仅用了短短的9分钟。
浙江省杭州市危重孕产妇救治中心、杭州市妇产科医院产科主任柴芸向记者回忆，六年前，她曾接诊过一例双胎妊娠合并子宫肌瘤的孕产妇宋慧（化名），孕12周还不到，她的肌瘤直径就已经达到16厘米，且伴变性。持续性的疼痛加上低烧，再加上辗转多家医院后的失望及疲惫，使宋慧找到柴芸时已经虚弱不堪。“柴主任，孩子是不是保不住了？”在监测胎心的时候，宋慧顾不上自身的疼痛，带着哭腔问柴芸，监测器发出两颗小小心脏跳动的“砰砰”声，一声声也砸在宋慧和柴芸的心上。
正如已故的中国现代妇产科学的主要奠基者和开拓者林巧稚教授所说的：“妊娠不是病，妊娠要防病”。国家卫健委今年3月19日发布数据，全国已建立省、市、县三级危重孕产妇救治中心3491个、危重新生儿救治中心3321个，开展危重孕产妇救治工作，降低我国孕产妇死亡率。目前，我国覆盖广泛、分级负责、上下联动、应对有序的危重孕产妇和新生儿救治体系已基本建立。
“听到新生儿嘹亮的哭声，看到产妇甜美的笑容，是所有医生与家属最幸福的时刻。”而这哭声与笑容，在危重孕产妇救治中心的产房更显得珍贵。
一些孕产妇由于合并高血压、糖尿病、心脏疾病、免疫系统疾病、出血性疾病等，在这个本该欢喜迎接新生命的时期出现危急状态。
危重孕产妇救治中心，承接着为这些孕产妇的救治工作。多位危重孕产妇救治中心专家表示，对于每个家庭来说，迎接新生命是特别喜悦的事儿。但如果新生命出生前，孕产妇及胎儿存在高危因素，孕产妇就应该及时前往危重孕产妇救治中心，根据医生建议，做好预防保健，避免让病情进一步发展。
生死竞速，挽救危重症孕产妇生命
在北京大学第一医院妇产生殖医学中心主任杨慧霞的门诊，专程找到杨慧霞教授的孕产妇，多数被称为“危重孕产妇”，包括凶险性前置胎盘伴穿透性胎盘植入、严重妊娠期高血糖、妊娠合并严重心脏疾病、血液系统疾病等，而杨慧霞的目标是，保证高危孕产妇母婴平安。
5月23日，记者走进北京大学第一医院，该医院已连续多年担任北京市危重孕产妇救治中心，年分娩数6000人左右，高危孕产妇占80%以上，在这里几乎每天都出现“母子保卫战”。
孕产妇林星（化名）家住外地，孕中期产检时通过超声发现：胎儿腹腔内有异常回声。她辗转多次来到北大医院妇产生殖医学中心就诊，超声会诊提示出现“胎儿小肠梗阻性病变”。到孕晚期，林星出现憋气症状，超声提示“严重羊水过多”。
在4月中旬的一个晚上，林星因临产急诊收入院。入院后，杨慧霞团队人员便在第一时间识别孕妇属于羊水栓塞的高危人群，并提醒孕妇羊水栓塞的临床症状。果不其然，在林星待产期间，突然出现胸闷憋气，用林星的话来讲，有一种窒息的濒死感。值班的医护人员立即前往救治，并为患者实施了紧急剖宫产手术。在患者出现症状至胎儿娩出，仅用了短短的9分钟。
随后，产科联合心血管内科、重症医学科、麻醉科继续为林星展开救治，并最终使得林星转危为安。
杨慧霞解释，羊水栓塞是产科特有的罕见并发症，其临床特点为起病急骤、病情凶险、难以预测，可导致母儿残疾甚至死亡等严重的不良结局。
这样惊心动魄的故事，在危重孕产妇救治中心数不胜数。
浙江省杭州市危重孕产妇救治中心、杭州市妇产科医院产科主任柴芸表示，危重孕产妇所指代的并不是某一种特定的疾病，而是孕妇的一种危急状态，危重症孕产妇救治中心主要救治两类患者，一类是孕产妇本身就有基础疾病在妊娠期加重而导致的危险因素，比如患有高血压、糖尿病、心脏病等患者；另一类是在妊娠期间因为怀孕的特殊生理变化而发生的威胁孕妇及胎儿安全的危险因素，比如发生严重产后出血、凶险性前置胎盘，子宫破裂等情况。
如今，我国危重孕产妇的救治成功率较以前大幅提高，孕产妇死亡率明显下降。据国家国家卫健委数据，2022年我国孕产妇死亡率已下降至15.2/10万，达到发达国家水平，北京、上海、浙江等地区孕产妇死亡率均在5/10万以下。
孕产妇中有10%左右需要特殊管理
“一般情况下，孕产妇都会到医院分娩，但危重症孕产妇的救治往往涉及多学科，需要有多学科联合对这些患者进行管理，于是也就有了重症孕产妇救治中心。”广州重症孕产妇救治中心主任、广州医科大学附属第三医院产科主任医师陈敦金表示。
近期，陈敦金接诊的一位危重症孕妇赵欣（化名），患有十分少见的心脏性肿瘤。“她所在的地方医院处理不了，转运到我们医院。在检查的过程中发现，赵欣右心房的肿瘤很有可能是恶性。”在这样的情况下，产科、心内科、心外科、血管外科等科室医生联合诊断，决定为赵欣进行开胸手术。
然而，在剖腹产的过程中，医生发现孕妇的心脏性肿瘤已转移到卵巢，情况危急，陈敦金立即请外科医生来到手术室进行紧急处理，所幸最终手术一切顺利，母婴平安。就在一周前，赵欣还来到医院复查，身体状况一切正常。
“大部分孕产妇都可以正常分娩，不需要救治，但有10%左右是需要特殊管理的。”在四十年的从医生涯中，陈敦金每年参与救治羊水栓塞、产科出血、妊娠合并严重内科疾病等各种疑难杂症1000多例，成功率高达98.7%。
为了让每一位危重孕产妇得到及时救治，2017年，原国家卫生计生委印发《孕产妇妊娠风险评估与管理工作规范》，提出各级各类医疗机构对怀孕至产后42天的妇女进行妊娠相关风险的筛查、评估分级和管理，按照风险严重程度分别以“绿（低风险）、黄（一般风险）、橙（较高风险）、红（高风险）、紫（传染病）”5种颜色进行分级标识。
杨慧霞介绍，这样的管理正是为了让医生及时发现、寻找到一个最佳方案去干预危险因素，防范不良妊娠结局，保障母婴安全。
柴芸回忆，六年前，她曾接诊过一例双胎妊娠合并子宫肌瘤的孕产妇宋慧（化名），孕12周还不到，她的肌瘤直径就已经达到16厘米，且伴变性。持续性的疼痛加上低烧，再加上辗转多家医院后的失望及疲惫，使宋慧找到柴芸时已经虚弱不堪。
“柴主任，孩子是不是保不住了？”在监测胎心的时候，宋慧顾不上自己身上的疼痛，带着哭腔问柴芸，监测器发出两颗小小心脏跳动的“怦怦”声，一声声也砸在宋慧和柴芸的心上。
柴芸的经验告诉她，双胎又合并巨大子宫肌瘤伴变性，后期的妊娠及分娩面临的困难和风险都很大，结局也不一定乐观。但面对宋慧期盼而无助的目光，柴芸最终还是决定试一试：“先收住入院！”
经过仔细检查，柴芸惊喜地发现，肌瘤虽然巨大且位于子宫下段，但向宫腔外生长为主，对胎儿生长的影响有限。通过休息、预防感染解痉等支持期待治疗，一周后，宋慧肚子不痛了，烧退了，宫缩也消失了，其后她一直在柴芸门诊进行定期产前检查，最后在柴芸和科室其他医护的照料下，宋慧孕37周足月分娩，剖宫产的同时，近20cm大的肌瘤也被一并取了出来，一对龙凤胎呱呱坠地，取名为虎虎和跳跳。此前只存在于监测器里的“砰砰”声，当刻就在她的身侧，真实而有力地跳动着。
从预防做起，高危人群仍可平安生产
在杨慧霞的记忆深处，还有一个孕产妇绝望的身影。“那是一位患有严重心脏病的女性，医生之前反复告诉她不能怀孕。但是，她依然怀孕了。”杨慧霞说，这位孕妇猜测到自己如果到医院保健，可能会被劝告终止妊娠，于是一直躲着。直到怀孕后期，她发生心脏病合并很严重的子痫前期，导致病情进一步加重。“最后辗转多家医院临产急诊到我们这里时已经太晚了，刚入院在准备剖腹产手术过程中发生了猝死。”杨慧霞如今谈起这位孕产妇，依然觉得心痛可惜。
“从预防做起，让有高危因素的人平安生产，这才是我最乐于见到的。”杨慧霞提到，如果孕产妇在怀孕时已经存在极高风险，应该及时转诊到有救治能力的医疗机构。
近些年，杨慧霞一直强调妇产科保健的理念应强调“防治结合”。“对待孕产妇不能和普通患者一样，大多数情况下，既要考虑大人身体情况，也要考虑到未出生的小孩子。”她说。
如果能从孕前、早孕、中孕、晚孕每个阶段对所有的孕产妇都进行管理，避免一些危及生命的因素出现，将有效地降低孕产妇死亡率。陈敦金提到，我国妇幼保健工作已实现从起初的“保生存”到现阶段的“促发展”，并被世界卫生组织评定为全球十个妇幼健康高绩效国家之一。
“一周前，我们遇到一名从外省转过来的患者，大学时体育成绩不错。但在她怀孕后，活动多就会胸闷。”陈敦金记得，当时医生通过心脏彩超判断这名患者患有先天性心脏疾病，并引发了肺动脉高压并发症。“我们就给她降肺动脉压，再继续严密地观察干预。”陈敦金提到，早早地发现，就可以避免出现危急情况，干预起来更能保证母子安全。
正如已故的中国现代妇产科学的主要奠基者和开拓者林巧稚教授所说的：“妊娠不是病，妊娠要防病”。
国家卫健委3月19日发布数据，全国已建立省、市、县三级危重孕产妇救治中心3491个、危重新生儿救治中心3321个，开展危重孕产妇救治工作，降低我国孕产妇死亡率。目前，我国覆盖广泛、分级负责、上下联动、应对有序的危重孕产妇和新生儿救治体系已基本建立。
2024年1月，国家卫健委印发了《危重孕产妇救治体系技术评估方案》，明确2024年9月底前，全面完成第一次危重孕产妇救治体系技术评估工作。
让杨慧霞高兴的是，越来越多的危重孕产妇，正通过这样的风险评估去了解自身情况，寻求医生的帮助，又在专业的保健指导下平稳顺利地走过一个个危险的关口。
前几天，柴芸接到宋慧的电话：“柴主任，还记得虎虎和跳跳吗，当年多亏您救治，他们才顺利出生。下半年，他们就要上小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