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柯:现代性如何迫使人面对创造自己?
福柯:现代性如何迫使人面对创造自己?
现代性是现代社会的核心议题,它既带来了前所未有的进步,也引发了深刻的危机。法国哲学家福柯通过其独特的"权力说",为我们揭示了现代性背后的复杂图景。本文将探讨福柯如何理解现代性,以及他提出的"生存美学"如何帮助我们应对现代性的挑战。
现代性的多重维度
现代性是现代哲学的一个核心议题。英国学者吉登斯将其定义为现代社会或工业社会的缩影。随着工业科技的发展,现代社会的起点开启。在启蒙时代,以笛卡尔为代表的启蒙哲学家将理性视为现代性的最主要特征,理性成为人类思想的基础和本源。
笛卡尔
理性开始排斥一切非理性因素,这引发了自身的危机,特别是在理性与非理性的冲突中,非理性丧失了自我表达的途径,理性也因此陷入危机。韦伯将理性分为价值理性和工具理性,形成了现代性的二元结构。从价值理性来看,人类确立的自由和民主制度超越了神权和王权,是对人权的重视;但从工具理性来看,理性的高度发展反而钳制了人的思想,束缚了人的自由。
随着社会的变化,二元结构逐渐演变为多元结构。吉登斯将现代性分为三个层次:制度层次、理念层次和态度层次。制度是表层,理念是深层,态度是人对自由的追寻。然而,现代性深入人们生活的同时,其带来的弊端也越来越显著。
福柯的权力视角
与将理性视为现代性核心的传统观点不同,福柯认为权力才是现代性问题的关键。福柯的权力分析与马克思的宏观权力批判不同,他关注的是社会微观层面的权力运作。福柯指出,从17世纪开始,权力已经开始作用于微观层面,这种微观权力的运作依赖于规训技术。
福柯
微观权力已经扩展到日常生活的各个领域,特别是在劳动生产中的高度组织化特征中体现得尤为明显。福柯注意到,这种监视和控制已经成为一种经济活动特征,体现了一种权力关系。在这种规训权力关系的作用下,社会形成了一种全景敞视监狱的结构。福柯的权力分析深入到日常生活的细节,揭示了权力如何渗透到家庭、医院等非政治机构中。
福柯还指出,权力和知识的关系非常复杂。知识的形成离不开权力的建构,同时知识本身也可以施加权力。科学与意识形态之间的界限因此变得模糊。这种分析虽然深刻,但也存在缺陷,因为它忽视了权力背后的经济基础和控制权力的社会力量。
现代性的困境与出路
福柯反对将现代性的所有问题都归结为经济因素。他认为,19世纪以来对社会的批评过于强调经济决定论,忽视了构成经济关系的权力关系。人类思想的发展有其内在逻辑,不能简单地用经济决定论来解释一切。
福柯指出,正是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促成了规训权力方式的更新和变革。资本家通过规训权力,建立了一套符合自身需求的权力模式,通过作用于个人肉体和社会总人口来实现控制。权力对身体的作用是福柯的重要发现。在《规训与惩罚》中,他分析了从公共刑罚到现代规训的转变,揭示了权力如何以更隐蔽和精巧的方式嵌入社会。
福柯构建了"权力-身体-知识"三维体系,为身体学的发展提供了丰富的资源。他关注现代性进程中的身体,目的是探寻人的自由之路。现代性的发展看似解放了人类,但实际上带来了新的困境。工具理性没有给人带来真正的解放,现代性的分工劳作将人固定在具体的地方,重复单调的劳动,导致身体的疲劳和心灵的倦怠。
福柯认为,在现代社会,权力遍布方方面面,每个人都可能是权力的帮凶和受害者。因此,抽象地谈论阶级斗争是徒劳的。他将人类社会的斗争分为宗教斗争、经济斗争和政治斗争,认为个体为了争取自由而进行的政治斗争是当代占据主导的斗争形式。
要颠覆微观权力,必须采取一种新的权力形式,这种权力是反规训的,是从主体原则中解放出来的。福柯提出了"生存美学"的概念,主张从古希腊、古罗马历史中寻找灵感,建立一种超脱规训权力的生存美学。他认为,现代性迫使人们面对创造自己的任务,而这种创造需要超越现有的规训框架。
福柯的理论虽然揭示了现代性的复杂性,但其解决方案也受到质疑。有人认为,福柯所主张的生存美学可能只是一个缥缈的主张。然而,福柯的贡献在于,他让我们看到了被启蒙思想家和现代主义精心遮蔽的现代性另一面。韦伯等人孜孜以求的民主和自由的现代社会,变成了一个"残酷而精巧的牢笼",束缚无处不在。
福柯对现代性的解剖,让我们更清醒地认识到现代性的双重性,既看到了其带来的进步,也看到了其引发的危机。这种深刻的洞察,对于理解当代社会和个体存在具有重要的启示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