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葬"悬棺"之谜：揭秘僰人与巴蜀文化的千古遗存
崖葬"悬棺"之谜：揭秘僰人与巴蜀文化的千古遗存
在川南珙县境内的悬崖峭壁上，265具神秘的悬棺静静地悬挂在百米高的断壁之上，这些悬棺见证了僰人部落两千年的耕作、生息与繁衍。从春秋时期到明朝万历年间，僰人部落在这片土地上创造了独特的崖葬文化，然而在明神宗万历元年（1573年）的"僰汉大战"后，这个部落却神秘地销声匿迹，只留下这些高悬于悬崖峭壁上的悬棺，成为千古之谜。
崖葬习俗的历史渊源
崖葬习俗的起源可以追溯到原始社会。考古资料表明，我们的先祖早在原始社会就已经有了崇拜祖先的习俗。祭祖习俗源于灵魂不死的观念，是原始社会祖先崇拜的产物。也有人说，葬丧习俗凝聚着"人之初"的心态，脱胎于原始宗教。
到了新石器晚期，人类已进入了母系氏族的高度发展阶段，当时的人们信奉"万物有灵"，认为人的肉体已经死去，但灵魂依然存在。据《札记·檀公》记载，"夏后代陶椁，殷人棺椁，周人墙置碣。周人以殷人棺椁长殇，以夏后氏陶椁周葬中殇，以有虞氏之瓦椁葬无服之殇"。可见，自古代葬丧习俗就因人因地而不尽相同。
随着生产力的发展，人类社会的发展变化，葬丧习俗的形式也在不断变化。据《商君书·境内》记载，"小夫死，以上至大夫，其官级一等。其葬树，级一树"。葬丧习俗在商王和贵族死后，就在普遍实行厚葬。《汉书·地理志》载云，秦人的早年葬俗已有"送死过渡"、"灵魂升天"的宗教信仰观念。
秦人自商鞅变法以后，实行兼容并蓄的政策，融各国之长，不仅仿中原各国称王，还效仿国君坟墓称"陵"。《汉书.楚元王传.附刘向传》有"秦、惠、文、武、昭、严、襄五中，皆大作丘垅"的记载。国君去世，隐讳称"山陵崩"等讳避。《水经注·渭水》云，"秦名天子冢曰山"既有称秦始皇陵为"骊山"的。汉代后，帝王的坟墓统称为"山陵"，山陵高大如峰，丘耸如陵，意为上层阶级的统治地位，财富拥有的标志之一。
这时候，国君大兴土木，广筑陵墓，一座又一座的皇陵，宏伟壮观。国民及其后人为之惊叹。大汉王朝规模浩大的陵墓工程，给庶民百姓带来的痛苦、负担和灾难是无法计算的。据班固的《汉书·贡禹传》记载："以苛暴威服下者，使居大位"。此时，与之对应的少数民族威慑于大汉族统治之下，他们的葬丧习俗又会是怎样呢？
少数民族的崖葬习俗
其实，历史进入西周时代后期，古人把自己的祖宗与上帝并列，确立了敬天尊祖的宗教观念。古人认为："上帝是天上的主宰，天子是地上的主宰，祖先是冥世的权威，父母是现时的家主。"伴随着历史的变化，祭祖厚葬的习俗，成为了宗族中最重要的尽孝之道，也是国家大事。《国语·周语上》有"夫祀，国之大节也"的记载。
《札记·王制》中记载有，"天子七庙"，"诸侯五庙"，"大夫三庙"，"士一庙"、"庶人祭于寝"的统治阶级葬丧制度规定。贾谊的《过秦论》中有"一夫作难而七庙隳"的说法。可见，古代少数民族先民的葬丧制度被统治阶级已经规定得很清楚，仅是"庶人祭于寝"的做法而已，而崖葬习俗不属于其丧葬制度之列。那时少数民族先民的富贵阶层虽然无庙祭祖，但他们的聪明智慧和敬孝理念就用在了崖葬技术之中，成为了后世之人的千古悬案之谜。
据唐代的《朝野佥》记载："五溪蛮父母死，于村外搁其尸，三年而葬，打鼓路踏歌。亲戚宴饮舞戏，一月余日，尽产为棺，于临江高山半肋凿龛以葬之。自山上悬索下柩，弥高者以为至孝，即终身不复祭祀"。唐代李商隐、白居易和刘宗发等诗人游恩施境内来凤卯洞的崖葬景观后，留有"太极之元混沌坼，碧城十二曲阑干。钦崖巨石自成宝，层峰叠嶂坐可观。"的诗句记载。据《汉书》云，这种崖葬丧葬习俗是夔越部落的特殊葬制。"夔越"的"夔"即巴蜀等一带，就是现川渝、黔滇、恩施，湘西等一带地域。
《土家族简史》记载，船棺是用一截独楠木剖开两半，底部两头起翘，中间挖空可殓尸或置随葬品，巴人生前乘船，死后即以为棺。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其他民族的不断融合，某些文化习俗特征便出现似同非同的地方，福建崇安武夷船棺悬棺，也属夔越部落的特殊葬制。《简史》云，"崖葬丧葬习俗的共同之处，应该是巴族和越族在三四千年的古代就有密切的联系。有人说，'百越'族中包含有巴族，应是有道理的。恩施地区发现有多处崖墓葬遗址。"
据《恩施报》的山寨探幽《巴人岩洞》记载："从西周到秦汉，土家族的先祖巴人，曾先后经历了两次大的迁徙，在这样悲壮的民族大迁徙中，青山绿水间的每一处岩洞，都有可能成为延续民族生存的神圣驿站"。因为这一带喀斯特地貌的特殊发展形成了洋洋大观的溶洞蕴藏，其中高悬危崖之上，白云舞之前，苍松立于后，风光无限好。一直是土著山民的避祸藏身之所，更是冬暖夏凉的天然庇护之地。
崖葬墓遗址的分布与考古发现
《湖北通史》记载，（施州）其风林野，俗尚耕稼，土旷民稀，獠蛮杂处。亲丧择日而殡，又行祥除。《舆地纪胜》记《涪州风俗形势》载，"古代巴国境内，其俗有夏、巴、蛮、夷，夏则中夏之人，巴则廪君之后，蛮则槃瓠之种，夷则巴虎之裔，巴夏居城郭，蛮夷居山谷"他们共同合成土著先民，在这些地方处于相当长时间的相对稳定状态。然而，《华阳国志·巴志》却明确记载，"蜀延熙年间，蜀政权把川东土著居民五千人迁至蜀地，任其为狩猎官。"可见，珙县"焚人"应与巴族在历史上有一定渊源。
《施南府志》有"巴蔓墓在城北都亭山。都亭山岩高百余丈，山腹有穴十二，皆藏柩之所，相传为蛮王墓。"的记载，巴蔓的统治区域以利川都亭山为中心，向四周辐射。其巴族首领"蛮王墓"也不是像汉王朝"皇陵"一样的葬俗。郭沫若的《游武夷》"峭壁沿溪列，烟云拂岭浮。船棺真个在，遗蜕见崖陬"形象地描述了悬棺绝壁沿溪列，百越、巴蜀一带有着得天独厚造棺整木的条件，"遗蜕见崖陬"是少数民族先民的特殊崖葬葬俗。《土家族简史》记载，应该说四川昭化宝轮院出土的船棺，也属于巴族的遗物。
《巴人岩洞》记载："巴人生住洞，死住穴，在经历唱孝歌，跳‘撒尔嗬’的大悲痛之后，土著先民便虔敬而艰难地把老人送葬于高高的山崖。"这昭示着土著先民的崖葬习俗文化的神秘，巴民族就在一个高于天接界的悬崖绝壁之中，完成今生与来世的对接，这些曾经鲜活的生命，从此切入了青天白云的永恒灵性。以长天大地为外棺，以青岩黑石为内椁，在飒飒的山风中，唱尽人世间的最后一个音符。
崖葬墓遗址在恩施州境内很普遍。据《恩施民族志》记载，利川市境内的建南河流域；恩施市境内的月亮崖等河边及三岔一带；建始县境内长梁头坝堰九股洞；咸丰县境内唐崖河流域的甲马池、尖山青狮峡等柜子岩；来凤县境内卯洞仙人洞崖葬墓等等大量的崖葬墓遗址。巴东县境内的崖葬墓遗址，主要分布在长江三峡区和清江流域崖上，以及长江以北的神农溪河流一带，而这些崖葬墓其特点大多是在赭红色砂崖的绝壁间人工凿成，既有插木式的悬棺墓，也有利用崖层裂隙及崖磴放置的棺椁，还有人工凿成正、长方形，室内宽于洞口的墓室，均分布在临江溪河岸边悬崖绝壁上。
1974年，国家博物馆组织人力从珙县邓家岩取下崖葬悬棺椁几具，棺椁是用整体楠木雕凿而成，内有丝麻织成的衣裙、马裤、木质漆碗、青花瓷碗、刻花竹筒、带鞘铁刀、铁簇等随葬物品。最为珍贵的是一只红漆木筷，上面刻有"江山亘古日月天长阿旦木"的汉字。古时楚人和巴人的名字常用"阿□"，阿爸、阿妈、阿达、阿公、阿伟等等至今沿用。"筷子" 的汉字祈语，是巴蜀先民祝福自己灵亡祖先的精神犹如江山，日月一样亘古，子孙繁荣天长。可贵之处，是少数民族先民在很古很古的时候已经接受并熟知了汉文化，并和中华民族中的各兄弟民族相融合了，其相关民俗葬制也不言而喻。
1992年8月16日，《鄂西报》新闻版记载，"来凤县百福司镇观音坪乡梅子村村民吴**兄弟俩，攀上170多米高的卯洞风景区‘仙人洞’悬崖峭壁探险，发现晋代时期的珍贵历史文物，系为悬棺随葬品。"其后，恩施州文物考古工作者组成的考察队进入‘仙人洞’，对悬棺进行考察，在吴氏兄弟发现的11件古代青铜器、铁器和陶器的基础上，又发现了数百件古代枋木，这对研究巴文化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可见，这些高高在上的"僰人悬棺"对研究巴蜀文化具有宝贵的历史价值。他们大多总重量超过千斤，都是用质地坚硬的整木雕凿而成，外形主要有船形和长方形两种。有的选择最为险峻的天然或人工凿成的崖石安放，棺椁还裸露在外面；有的在绝壁上凿孔，插入木梁，把棺木架放在上面。悬棺离地面数十米或一百多米，在山峰中凌空俯视地面，已历经数百年。因此，古人把这些棺椁放置到悬崖峭壁上去，与当时的大汉王朝规模浩大的陵墓工程相比，就不足以神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