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动经济复苏的方式，不是挤出居民储蓄，也非增加居民负债
推动经济复苏的方式，不是挤出居民储蓄，也非增加居民负债
近年来，通过降低存贷款利率来刺激消费的政策效果并不理想。数据显示，居民存款不降反增，贷款却在减少。本文深入分析了这一现象背后的原因，并提出了通过财政转移支付来提高居民收入和改善社会保障的建议。
国内主流观点：降息挤出存款与增加负债
在推动经济复苏的讨论中，国内存在两种主要观点：一是通过降息挤出居民存款，二是通过降低贷款利率鼓励居民增加负债。这些观点在近年来的经济政策中得到了体现。
挤出居民存款的主张
一些专家认为，居民部门在银行存有巨额储蓄存款，通过持续降低存款利率可以挤出这些存款，进而刺激消费。例如，阿里巴巴董事长蔡崇信指出，中国家庭的银行存款超过140万亿元，他们正在等待消费时机。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教授黄益平也建议通过适度降低存款利率来引导储蓄转向消费。
增加居民负债的主张
另一些专家则主张通过降低贷款利率来刺激消费。例如，中泰证券首席经济学家李迅雷建议通过定向降息等结构性货币政策释放居民消费能力。中金公司首席经济学家彭文生则提出，降低消费贷利率和首付比例可以激活居民加杠杆空间。
政策效果：存款增加，贷款减少
然而，三年来的经济数据显示，持续降低存贷款利率的效果与预期背道而驰。从2021年下半年开始，央行先后7次降低贷款市场报价利率，5年期贷款市场报价利率从4.65%下调至3.6%，降幅达22.6%。渤海银行的5年期整存整取存款利率从3.3%下调至1.85%，降幅达43.9%。
但这些政策并未达到预期效果。2021年居民部门新增贷款6011亿元，2024年居民贷款净减少1653亿元，2025年前两个月，全国居民新增贷款仅547亿元，较2024年前两个月的3894亿元大幅减少了86%。同期，居民存款却持续增加，2021年新增存款8.02万亿元，2024年新增存款14.26万亿元，增长了77.9%。
为什么政策失效？
居民负债率已触及风险红线
中国家庭债务收入比在2023年已经达到144.8%的全球最高水平，是美国的1.27倍，日本的1.4倍，欧盟的1.65倍。如此高的债务水平使得居民难以继续增加负债。
收入差距与社会保障不足
招商银行2023年报显示，该行共吸纳存款约13万亿，其中2%的客户存款总和突破10万亿，占77%；其余98%的储户存款总额约3万亿，仅占23%。这意味着中国157万亿存款中，有大约120万亿元属于富人用于投资的存款。而98%的普通人人均2.65万元的存款，为什么难以挤出银行变为消费？这98%的普通人收入饱和度非常低，有巨大的消费提升空间。为什么他们宁愿节衣缩食也要在较低的收入中向银行存入一部分存款呢？因为7亿劳动力中有一半左右没有单位缴纳社保，他们的社会保障水平太低，如果不存入必要的应急储蓄，一旦生病或失业，他们就无法生存。
真正的解决方案：财政转移支付
推动经济复苏的方式，不是挤出居民储蓄，也非增加居民负债，应该是财政对个人的转移支付。当前的经济低迷源于供给过剩、需求不足。而居民的消费意愿受收入债务率、收入差距、收入预期、社会保障等多因素制约，单一降息作用非常有限。推动经济复苏需要刺激居民消费，而刺激消费必须提高居民购买能力，提高购买能力必须增加大多数普通居民的收入水平，这就需要配合社会保障制度和收入分配改革。
财政如何发力来提高个人收入和社会保障水平？
一是减免企业和个人每月上缴的社保和医保费，比如减免一半，减免的部分用减少固定资产投资的资金来补贴填补，企业减免的部分，必须全额用于增加工资。
二是增加国有企业的利润上缴，从现在的不足5%提高到50%，就能增加2万亿的财政收入，将之用来提高社保覆盖面，重点提高非国有部门劳动者的社保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