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979年的“剔骨还父”到2025年的“父子情深”,“哪吒”为什么变了?
从1979年的“剔骨还父”到2025年的“父子情深”,“哪吒”为什么变了?
在中国动画电影的长河中,“哪吒”无疑是一个极具代表性且充满魅力的角色。从1979年的经典动画电影《哪吒闹海》到2025年备受瞩目的《哪吒之魔童闹海》,相隔近半个世纪。同样是哪吒,但在两部作品中哪吒的形象和故事却截然不同。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哪吒与其父李靖之间关系的转变——从“剔骨还父”的决绝到“父子情深”的温馨,“哪吒”为什么变了?这还要从作品上映的时代说起。
众所周知,一个影视作品的精神内核往往深刻地反映着它所诞生的时代特征、社会风貌、文化价值以及人们的心理状态。影视作品作为文化的一种表现形式,不仅仅是娱乐的载体,更是时代精神的镜像,通过故事、角色、情节等元素,传递着特定时期的社会观念。
1979年版《哪吒闹海》诞生于改革开放初期,当时的社会观念还是“孩子多福气多”,家里孩子一多,难免父母偏心,是非就多了。加上那时候的家庭观念还是父权至上,一家子大事小事全由父亲说了算。在那个年代,由于说一不二的家庭地位,很少会有能和孩子好好讲道理的父亲。孩子稍不顺父母的意,动辄就会挨揍。这样的教育方式,让不少孩子心里憋着气,充满了和家里划清界限的想法。
于是《哪吒闹海》诞生了,其“剔骨还父”的悲剧内核承载着对传统伦理与威权体制的批判性反思。哪吒以自毁肉身的方式与父权决裂,这一叙事与当时社会的集体记忆形成共振,通过神话重构表达对自由与人性解放的渴望。
在《哪吒闹海》中,哪吒因打死祸害百姓的东海龙王三太子敖丙,引来龙王报复,水淹陈塘关。为保护百姓,哪吒悲愤自刎,将骨肉归还父母,这一幕“剔骨还父,割肉还母”成为了影片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片段。哪吒的叛逆与决绝,他宁愿牺牲自己也不愿连累他人,尤其是李靖被塑造为冷酷官僚,其挥剑弑子情节更强化了对“父权即威权”的隐喻。这种自身对父权与命运的反抗,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无疑具有强烈的震撼力。
转眼间,时间来到了2025年,备受瞩目的《哪吒之魔童闹海》作为《哪吒之魔童降世》的续作,再次将哪吒的故事搬上了大银幕。
与《哪吒闹海》不同的是,《哪吒之魔童闹海》中的哪吒与李靖之间的关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2025年的“哪吒”将“父子情深”置于叙事核心,哪吒与李靖之间,也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父子情深。影片通过一系列精心设计的情节,展现了哪吒与李靖之间的共同成长与相互扶持。强调代际矛盾的和解与亲情纽带的重建。哪吒与李靖的关系从对抗转为共生,李靖从“弑父者”转变为“守护者”,甚至为保护儿子不惜牺牲自我。
这是因为从1979年到2025年,中国社会经历了巨大的变革。随着时代的进步和人们思想观念的开放,对于家庭、亲情等主题的诠释也变得更加多元和包容。现代社会的生活条件已经不能和上世纪70年代同日而语,如今即便家中不是独生子女,也很少会发生缺衣少食的情况,家长偏心护短的情况,以理服人的家庭教育观念早已深入人心。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全家6个人托举一个孩子的家庭模型已经非常常见。此时的“养孩子”已经不是家里添一双筷子的问题。倾尽2代人的财力心力,只为给第3代的孩子谋求一个好出路。但想要突破阶层,又谈何容易,鸡娃、内卷的压力下,诞生了“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呐喊。
1979年版的哪吒是“弑父者”,其反抗对象是具象的父权制度;2025年版的哪吒则是“抗命者”,其矛盾焦点转向抽象的“天命”与偏见。这一转变契合了当代青年对阶层固化、内卷压力的集体焦虑。“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口号,将个人奋斗与家庭支持捆绑,形成“逆天改命需以家庭为后盾”的叙事闭环。1970-80年代的观众在集体主义教育下,更易共情哪吒的牺牲精神与反抗悲情;而Z世代观众成长于个体化社会,对“自我实现”与“情感陪伴”的需求更强烈。2025年版通过哪吒的“熊孩子”人设(如恶作剧、叛逆)拉近与年轻观众的距离,同时以李靖的默默付出满足其对理想化亲情的想象。
从1979年的“剔骨还父”到2025年的“父子情深”,《哪吒》的故事和形象发生了深刻的变迁。哪吒的故事并没有结束,也许在未来的30年后,新一代的“哪吒”又会诞生,正如导演饺子所言:“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哪吒,他既是神话的,也是当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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