帛书《道德经》的深层解码——超越二元对立的宇宙认知
帛书《道德经》的深层解码——超越二元对立的宇宙认知
导读:《道德经》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瑰宝,其不同版本之间的差异一直备受关注。本文从时间与来源、篇章结构与标题、文字差异、思想差异四个方面,深入对比分析了帛书版与通行本的差异,揭示了帛书版在原始性和思想深度上的独特价值。
帛书版《道德经》的核心思想与通行本大体一致,但其文本的原始性和结构差异揭示了更贴近老子原始对道的理解程度。大道本无名无相,只是生于人世间,从人的角度命名为道,有助于世间人的理解和接受。
帛书版《道德经》为研究老子思想提供了更原始的文本依据,尤其在用字、结构和核心概念上揭示了后世版本的改动痕迹。对于普通读者,通行版因注释丰富且流传广泛,仍具参考价值;但若深入探究、追根溯源,帛书版与郭店楚简的结合研究更能揭示《道德经》直指宇宙万法之真谛—道。下面将从四个角度解读帛书版《道德经》与通行版的差异。
一、时间与来源
帛书版:1973年出土于长沙马王堆汉墓,抄写于西汉初年(约公元前2世纪),是目前发现较早的版本之一,分甲、乙两本(甲本不避刘邦讳,可能更早)。
通行本以魏晋时期王弼注本(约3世纪)或河上公本为代表,流传最广,但时间晚于帛书版数百年。
从时间上的对比,更愿意接受帛书版,也更相信帛书版本更能体现出老子对“道”的理解。
二、篇章结构与标题
帛书版:分《德经》和《道经》两篇,《德经》在前,《道经》在后(通行本相反)。无分章(如“第1章”“第2章”),文本连贯。
通行本:分为81章,标题为《道经》(前37章)和《德经》(后44章)。
传统认为“道”是核心,故《道经》置于前,但帛书版的结构可能反映了早期更重的思想。
对于“道”,大道无名无相,无所不包,一切皆是“道”的呈现。“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可以为天地母。”(帛书甲本第25章),“道”是混沌未分的本体,先于天地存在,化生万物。
其实“德”与道是分不开的,也是后人为了研究其内涵之意,强行分开理解、研究的。既然“道”是天地之母,先天地而生,且化生万物,那“道”就具备了一切万事万物之德能(或者叫本质所具之功德),所以这里的“德”为“道”之德能(或功德),而并非现代人所讲的品德与道德的层面。
如果理解只到品德与道德的层面,那已经被儒化了。所以这样只能停留在人世间的层面,对普通人而言,是可以理解和接受的;对于修行悟道而言,明显是降了维度,没有站在“道”的高度去概括和总结,境界自然是低了很多。
三、文字差异
用字差异
帛书版“道可道也,非恒道也。”通行因避汉文帝刘恒讳,将“恒”改为“常”。通行“道可道,非常道。”
首先,恒常这个词也是分不开的,大道无为,宇宙间亘古不变的即为恒常,恒常即为永恒不变的真理,所以用恒常二字,一定是站在“道”的高度去讲述的,所以这句话讲出来应该是这样:道可道,非恒常之道,这里一定要搞清楚,为什么“道”是恒常不变的,后半句又讲非恒常之道呢?这是生于人道,站在人世间的角度去说的,人生苦短,匆匆百年,时光如白驹过隙,请问又有哪些是恒常不变的呢?我们一次又一次的换了肉身,换了名字,换了面貌,来到人世间,还不是如梦如幻的一场剧本而已。所以后半句是讲:人世间的种种皆非恒常之道。
关键概念变化
“大器免成”被通行本改为“大器晚成”,一字之差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前者强调自然无为、天成合一,后者隐含人为努力,且是人道基础上的一些成就。前者讲“大器免成”,首先要明白什么是大器,并非现代人所讲的经过多少付出与打拼,最终财富有多少,地位有多高等等。顺道而行只是前提,必须在此基础上悟道,最终与“道”合一方为大器,与“道”合一,自然免成,所以叫大器免成。
“执今之道”被改为“执古之道”(通行本第14章)“执今之道”是讲人要活在当下,而不是纠结过去;只有活在当下,才是悟道的基础;当下所遇的种种人事物,皆是悟道之机缘,只看自己当下遇到各种人事物的时候,是否可以做到心能转境,佛语有云:“心能转境,即同如来”。当我们遇到各种不顺的人事物的时候,若能心如止水,境界自然不言而喻,且处理起事情来,更能得心应手。
“执今之道”的当下性体认,与佛教“当下即是”(《坛经》)、现象学“在场性”(海德格尔)形成跨文明对话,共同指向超越线性时间的觉悟路径。所以,更加贴近老子悟道的思想。
四、思想差异
对“无为”的解读
帛书版强调“无为而无以为”,通行改为“无为而无不为”前者强调不刻意作为,既然“道”先天地而生,且能化生万物,那还有什么可为的呢?道为天地之母,又具足化生万物之德能,已是最大的为。无为是讲“道”本自具足的德能,一切皆是自然呈现出来的,不需要刻意而为。所以,既然本自具足,且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道”已呈现出日月星辰,山河大地等,还需要再为吗?而后者,明显矛盾,“道”有本自具足的德能,三生万物也只是自然的部分呈现,又不需要刻意而为。且已“三生万物,都是自然化现。后面如果再为,岂不比现在的众生还忙吗?
“仁义”的态度
帛书版中“大道废,安有仁义”更显中立,通行本改为“大道废,有仁义”。“仁义”这里泛指以善恶为二元对立的善良、仁义、礼法等伦理道德。从人世间的角度,可以理解为老子主张“绝仁弃义”(见通行本第19章),不喜刻意而为、违背自然无为的仁义、礼法等伦理道德。
但站在道的高度去体悟,这里的“仁义”泛指善恶,道既包含善恶,但也非善恶,善恶就如手心与手背的关系,一体俩面,正如王阳明所言“非善非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善恶本是人世间二元对立的比较,生于人世间,有明暗、阴晴、善恶、美丑种种对比,也正是修行悟道之机缘。所以,站在道的高度是不分善恶的,如果道不存在的话,又哪有善恶一说?
后者讲“大道废,有仁义”,这本就停留在了以人世间的角度去讲,并没有上升到“道”的高度。所以如果道不存在的话,化生的山河大地人世间也不存在,又岂有仁义礼法一说?
帛书《道德经》的价值不仅在于校勘学意义,更在于其提供了一套颠覆性的认知框架,这种彻底的本体论回归,恰如怀特海所言:“整个西方哲学史不过是柏拉图思想的注脚”,而帛书《道德经》的出土,则为人类提供了另一个原初性的哲学坐标系。在技术理性霸权的当代语境下,这份古老智慧的重新解码,或将开启新的文明启蒙运动。帛书版经》还原了老子反人为造作的思想,其顺其自然、浑然天成对“道”的理解与境界,值得我每个人去深思与参考。